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作者：好多只锦鸡 文案 一朝回到十年前，姚宇还是姚宇，付晓涛却不见了 +++++++++++++++++++++++++++++++++++++ 虽然标签上打着重生 看上去很高大上 其实还是 种田文 。 内容标签：重生 情有独钟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姚宇，付晓涛 ┃ 配角： ┃ 其它：HE 　　第一章 　　“姚宇，姚宇！起来了，行李收拾了吗？” 　　姚宇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睛，眼神放空五秒钟之后一咕噜坐起身惊道：“妈！？” 　　“诶！怎么了？”老妈被姚宇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睡傻了？我问你行李收拾了吗？” 　　“什么行李？” 　　“上学用的行李啊——”老妈环顾四周，眼神从电源没有关处于睡眠状态的电脑上转移到揉成一团随便仍在地板上的沙滩裤，最后落在发型睡成冲天刺猬状的姚宇身上，无奈的说：“一点没收拾是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马上要开学了要调增作息时间，你昨天几点睡的？” 　　“加、加班回家两点了吧……” 　　“什么？” 　　“……我是说两点多睡的。” 　　“明天就去学校报到了看你在宿舍睡不着怎么办，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别傻了吧唧的了，眼看要上大学的人了还糊里糊涂什么样子。” 　　老妈一边碎碎念一边开门出去了，留下姚宇光着膀子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 　　不过有一点需要强调，虽然这里的确是姚宇的房间，但是准确一点说是他大学毕业之前的房间。 　　妈的这儿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会这样！？姚宇在心中怒吼。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穿的内裤，果然是高考之前老妈为了给他鼓劲儿买的那条必胜内裤，虽然最开始很抗拒一点不想穿，但是考分出来发现上第一志愿绰绰有余的时候他就爱上了这条内裤，隔三差五就穿一穿，求个心理上的占地高峰。 　　但是他还记得这条内裤大二的时候和付晓涛一起出去旅游的时候他落宾馆里就没了。 　　恩，说到付晓涛…… 　　姚宇赶紧跳起来四处找手机，都说人类在找手机的时候样子格外的可怕，姚宇现在的样子更甚，从枕头下面拽着手机链把手机拖出来，推开滑盖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日日期是20xx年9月9日！ 　　“我勒个去……这不是十年前吗！？” 　　姚宇看着自己的手机，十年前还不是苹果成为街机的年代，当时滑盖手机还很流行，翻盖满大街，诺基亚得意洋洋的坐着手机界老大的宝座，而且当时它的噱头也不是能砸核头。他记得这手机还是从老爸淘汰下来的，上大学之前拿到了人生第一个手机当时开心得不行。 　　姚宇握着手机想赶紧给付晓涛打电话，但是打开通讯录里面只有老妈和老爸两个号码。 　　“不应该啊……”姚宇自言自语，办号的时候是他和付晓涛一起去的，办完立刻就互相存号了，难道是手欠给删了。不过在姚宇看来这都不是事儿，付晓涛从来没换过号，十年间打过无数次的电话号姚宇倒着都能背下来。 　　1387277……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再打一遍。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又打了一遍。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你逗我！？”姚宇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空号！？” 　　人工台自然没有给他半点反应。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放下手机，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穿上衣服之后去付晓涛家找人。 　　从地上的衣服堆里随便翻出两件看上去还算符合现在审美的衣服，穿上的时候总觉得有股若有若无的汗味。姚宇想起自己从前还真挺邋遢的，还是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是一不仅有点洁癖还挺有眼光的哥们儿，跟他一起住了四年耳濡目染慢慢的也会收拾自己还能像模像样的做点家务了。 　　但是看看现在……姚宇看着T恤胸前印着的大大的狗熊图案，摇了摇头。 　　老妈在客厅擦玻璃，看姚宇从卧室里走出来随口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找付晓涛。” 　　“付晓涛？”老妈把半个身子从窗框外面收回来，“高中同学？” 　　“付晓涛啊妈，付晓涛！” 　　“别说那么大声我听得见，我问你付晓涛是你高中同学么？” 　　姚宇愣住了，老妈反应太真实，毫无伪装痕迹，仿佛是真的不认识付晓涛这个人。 　　从起床到现在短短20分钟，姚宇已经受到了数次打击，但是不论是一觉醒来又回到十年前了还是打电话发现付晓涛手机号是空号，都没有老妈说不认识付晓涛这件事情来的可怕。 　　“等等等等，妈……你知道付志云付叔叔么？” 　　“嗯……不认识。” 　　“那于燕阿姨呢？” 　　老妈一脸疑惑的看着姚宇，回答都懒得回，接着回去擦玻璃了。 　　姚宇转身跑去书房，凭着记忆从书柜顶层把相册翻出来，哗啦哗啦翻了一半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张照片，但是看到之后他整个人都傻了——本来该有付晓涛兄妹俩的地方被一丛灌木给取代了，这应该是他、付晓涛和付晓笙三人的第一张合影，现在就剩他一个人傻呵呵的笑着站在一丛灌木旁边手里还握着糖葫芦。 　　姚宇记忆中第一次见到付晓涛是五岁的时候，那时候他老爸从一所学校调任到另一所学校做教导主任没多久，有时候怕他一个人在家太危险就会带着姚宇去学校，他在楼上工作，姚宇在下面操场玩。当时付晓涛的爸爸是学校副校长，隔三差五也会带着家里的龙凤胎来学校，正巧那一天姚宇就和付晓涛碰到了。 　　当时姚宇自己一个人坐在双杠上晃腿，一边打量着操场旁边种的不知名的树上结下来的果实。付晓涛带着付晓笙走过来的时候他看那颗摇摇欲坠的小果子看得正出神，被搭话了之后差点吓得从双杠上掉下来。 　　“你是怎么上去的？”付晓笙仰着头问，五岁的她还没有双杠高，谁都想不到后来她一不小心窜到了178cm，穿了高跟鞋几乎跟姚宇平齐。 　　“啊啊啊————！？”姚宇在双杠上晃了一下，好容易稳住身形之后才有时间低头看着站在双杠下的兄妹俩，“你们是谁？” 　　“我叫付晓涛，这是我妹妹叫付晓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姚宇！”姚宇从双杠上跳下来拍拍双手，“你想上去吗？”他问付晓笙，付晓笙赶紧点头。 　　付晓涛总说姚宇最开始肯定是对付晓笙有好感的，毕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连正眼都没给自己一个，一直围着付晓笙转，把付晓笙教会了上双杠之后就撇手不管了，也跟猴子似的爬上去还贱兮兮的非得挨着人家小姑娘，然后还自以为有绅士风度的给付晓笙指刚刚看到的那颗小果子，完全忽略了在一旁散发着孤独的怒气的付晓涛。 　　等大人们开完了会出来操场找孩子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小家伙跟三颗穿成串的团子似的挤在同一条双杠上，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哪儿来的？”老爸问姚宇。 　　“付晓涛买给我们的。”姚宇指着操场栏杆外站着的小贩，“外面有卖的，一人一根。” 　　“说谢谢了吗？” 　　“说啦！” 　　一旁的付志云问：“姚主任这是你家儿子？” 　　“是啊，正淘的时候，没事儿就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挺好的，我家孩子就不爱动弹，天天在楼上窝着看动画，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付志云一摸兜，拿出来正好带来单位的照相机，对三个孩子说：“下来照个相吧，新认识的小朋友以后多在一起玩一玩。” 　　——然后就有了那张照片。 　　可惜现在只剩下了姚宇一个人。 　　第二章 　　姚宇一直最自信的一点就是适应环境能力超强，他花了一整天消化这件事情，之后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再起来，便已经开始盘算起有没有什么大学想做但是没做成的事情，这次一定要重新来一遍。 　　不过有一点他怎么也适应不了，就是没有付晓涛在旁边这件事。 　　新生入学报道当天，姚家爸妈把姚宇的行李帮忙搬上楼，又把儿子往报道处一扔，两个人就着急忙慌地去过二人世界了，姚宇一个人在太阳底下排队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排上手续，可是入学手续办完轮到交寝室费的时候又想起钱包被爸妈跟行李一起送宿舍去了，于是只能折回宿舍去取。 　　商管院大一和大二住的是学校最老的宿舍楼，没有电梯，姚宇住最顶楼六楼，虽然的确是冬暖夏凉的好屋子，但是因为楼层高设施又破，经常早晚洗漱水都压不上去要去四五楼抢地方。再次走进这栋大三之后就以为再也不会来的破楼，姚宇使劲吸了一口气——没错，就连楼里那股男生宿舍的臭味还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走进宿舍，果然其他两个人已经在了，本来宿舍是四人寝，但是有一个哥们儿从一开始就没来报道，所以一直是姚宇和其他两个人一起住，剩下一张床算是放了四年杂物。 　　“诶，第三个来了啊。”姚宇对床的先停下铺床的动作回过头打招呼，“一床还是四床啊？” 　　“一床姚宇。” 　　“我三床，三床宋东升，H城人。” 　　“我本地的，二床哥们儿叫啥啊？” 　　姚铭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正在桌前吃面，硬是咽下嘴里那口面才回话：“我叫姚铭。” 　　“那咱俩本家啊，估计你篮球打得不错？” 　　姚铭一翻白眼：“不会不会一概不会。” 　　姚宇跟宋东升都笑，姚铭就在这阵笑声中继续淡定地吃他的面。 　　算起来，毕业之后和姚铭都是S城本地人倒还是总能见到，偶尔出来喝个小酒吃个小菜，但是宋东升一毕业回老家工作，除了同学聚会，基本上都没怎么联系，听说是后来自己单干，还有点名堂。 　　姚宇拿了钱包回去交寝费，临走前宋东升问他是不是要去食堂，姚宇拿钱包敲敲门框说：“你今天可别吃炒面。”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炒面？” 　　“就长了张现在想吃炒面的脸，我不去食堂，来拿钱包交寝费的。” 　　“那算了一会儿我自己去吃。” 　　“记得千万别吃炒面！”想起宋东升当时报道第一天晚上吃了食堂两碗炒面，结果晚上就上吐下泻折腾到两点多，老楼十一点熄灯，辛苦姚宇跟姚铭两个借着管楼下宿舍阿姨借来的手电筒的光亮帮宋东升扫地换床单，没少遭罪。 　　等晚上五六点大家该收拾的收拾完，该逛校园也逛完，六点半刚过，从走廊另一头就开始有人喊商管院各班的寝室长呢，都出来一下，开个小会。一听寝室长这三个字，姚宇立刻自动装死，大学当了四年寝室长，什么好处没捞到还没事儿就得下楼跟楼长大妈赔笑脸，比如这周宿舍没打扫好是我们不对，求您别扣分太狠下学期我们不想住厕所对面balabala…… 　　“谁去？”最后宋东升还真没买炒面，带了个蛋饼上楼吃。 　　“我不去。”姚宇缩在靠墙一侧。 　　“我也不去。”姚铭则还在整理他那一亩三分地儿，放了好几次都拿下来重摆，活脱脱一个强迫症。 　　“要么猜拳吧谁输了谁去。” 　　磨叽半天三个人刚准备猜拳，有人在外面敲三声门也不开就直接喊：“609寝室长，出来开会！” 　　“马上去！” 　　“就差你们啦！” 　　“抓紧抓紧——” 　　三个人猜了三把才终于猜输一个，姚宇看着自己的石头，心中感叹：这尼玛就都是命，根本躲不过去！一咬牙一跺脚，姚宇还是从床上翻下来踩着拖鞋出去开会。 　　说是小会就真的是小会，开会的是学生会一个小干事，主要就讲一讲寝室纪律和注意事项，并且通知各个寝室第二天上午十点各班都在哪个教室第一次开班级会议。 　　姚宇在记忆里搜刮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小干事是谁，可能太路人甲乙丙已经被忽视了吧，就没太在意，散会的时候慢吞吞往回走，然后听见身后小干事跟谁在说话。 　　“你才回来？” 　　“啊，陪我妹去超市买东西。” 　　“明天你给新生开会，那课怎么办？” 　　“请假。光明正大地逃老秃顶的课，羡慕吧。” 　　“羡慕羡慕，……个屁啊，我也给我们班小新生开会啊。” 　　后面就因为太远听不清了，姚宇边走边想着这声音真熟悉，结果走到寝室门口才反应过来，哪是熟悉啊，这不是付晓涛吗？？！于是他赶紧又跑回开会的楼梯口，但是人都散干净了而且也不知道那俩人是进了哪个寝室，原地转三圈之后，姚宇想起明天还是要开会的，去其他几个班门口转一转总能碰到，于是便稍有欣慰地回寝室了。 　　说实话，自从加班加成狗回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然而这个世界里却没有了付晓涛，姚宇一直心里十分不舒服。他敢肯定自己回到过去不是因为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也不是对生活心有不满，更不可能是拯救地球，那到底老天是哪根筋不对，别的都没改，光是把付家一家从自己的生活里给右键删除了呢。 　　“哎烦死了……” 　　“开会说啥了这么不高兴？”宋东升问。 　　“不是开会的事儿，也没啥，记得明天十点去一号楼103开会啊，都定个闹钟。” 　　于是继刚回到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姚宇第二次失眠了，伴随着宋东升震天的鼾声，他盯着天花板几乎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早晨六点多，姚宇正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睡是醒的时候就被楼下大二早起上早操的动静给吵醒了，揉揉眼睛坐起来看宋东升跟姚铭还在睡，然而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换了衣服带上mp3，姚宇拎起水壶决定干脆早起去打壶热水，动作快的话回来还能去食堂趁大二没做完早操抢先吃个早点。 　　自从大三开始不需要出早操了，姚宇就再也没在上学的时候起这么早过，就连最后毕业补考死记硬背考试题目的时候他也没用过早上时间，都说晚起毁上午早起毁一天，姚宇也算是这句话的忠实信徒。 　　打水的路线要绕过大操场和学校的卫生站，本来可以穿过小操场直接进水房，但是商管院的早操就在小操场，姚宇就只能绕着旁边的马路走，边走边快速扫视操场。 　　操场上的大二学生刚站好队，学生会正下到各班清点人数，姚宇飞快地思考，商管院历来的规矩是从大二各班里选一名比较优秀的学生给大一做学生辅导员，这个人一般来说是学生会干事，所以姚宇先看了学生会的人，结果并没有付晓涛，正当他准备连着其他学生一起看的时候，水房却到了。 　　“我靠这还是头一次觉得到水房路这么近……” 　　打完水出来，姚宇原路返回。商管院是学校的大院，下属五个专业七个班，光是二年级就大概有二百来号人，绕完了操场姚宇也没看完三分之一的学生。 　　最后姚宇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上午也能去找答案，就去食堂吃了碗馄饨，之后拎着水壶回寝，正巧赶上向来早睡早起的姚铭也起床准备洗漱，两个人聊天声音又把宋东升也吵起来，三个人插科打诨扯闲话扯过了一个早晨，九点四十五便出了宿舍往教学楼进发。 　　“你说咱们班能有几个男生？” 　　“一共就七个，我昨天去开会的时候碰到的603的也是我们班，他们寝四个，我们寝仨。”姚宇回答。 　　“本来能凑个八仙，现在就剩七个小矮人儿了。”宋东升哈哈一笑说。 　　“别别别，我跟姚铭都身高修八尺有余，宋兄可不要把我们算进去。” 　　“我就那么一说行不行啊，你瞧不起175是怎么着？” 　　“那倒不敢，毕竟宋兄容貌昳丽啊。”姚铭赶忙接上，“我们不与姚公比。”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走进教室随便挑了个视角好的座位坐下——所谓视角好，当然是观察妹子们的视角好，姚铭跟宋东升两个托着下巴把已经到教室的妹子都看了一遍，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点评了起来：“靠窗户那边第三排的妹子长得不错。” 　　“我喜欢她后边那个短发的。” 　　“啊？不觉得脸歪吗？” 　　“没事儿我大小眼儿，正配。” 　　姚宇在一旁特别无聊，一直看手机到没到十点，突然听见身边两个人同时低声发出了赞叹：“wooooow这女生好高啊，腿真长。” 　　“至少173打底吧？” 　　姚宇心说班里以前有这样个人物吗，再高点快跟付晓笙一边高了啊，于是他也抬头看看是何方神圣，这一看不要紧，看清了之后差点从椅子里滑下去—— 　　这不是付晓笙吗！！？ 　　第三章 　　付晓笙小时候长得真的不高，甚至可以说是矮，班级按从矮到高列队，她永远是站排头的那几个，付家夫妻本来一直以为女儿就要这么矮下去了，没成想初二那年突然就跟蒜苗似的，蹭蹭蹭窜了十几厘米，然后她又继续长了好几年，大概到了高二才真正停止生长，回过神来再一测就已经178了。 　　付晓笙进了教室，立刻就跟自己寝室的同学坐到一起去了，姚宇脑子飞速旋转搜刮半天才想起付晓笙原本应该是什么专业，没想到时间倒转十年，竟然让他们俩进了一个系。 　　姚铭和宋东升很快就把注意力从付晓笙身上转移开了，但是姚宇却一直不能平静，他很忐忑地玩着手机里的自带游戏，其实注意力却完全不能集中。 　　终于在他最后一条命也被砸死在石块下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了电梯到达的声音，随后杂乱的脚步声从里面传出，并分散开来，分别走进了各个楼层的教室。 　　其实讲实话姚宇还没有做好看见付晓涛的准备，所以看见付晓涛拎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连着给本来还在偷看女生的姚铭和宋东升吓了一跳，忙问他有没有闪到腰。 　　“导员长得是挺帅，你也不能这么早就做好迎敌准备啊。” 　　“什么迎敌准备？”姚宇疑惑。 　　“你看女生们！一个个的神态！！一个个的动作！！教室内的气氛！！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啊！”宋东升低声怒吼，“全都是因为进来一个帅哥的缘故，难道我不帅吗，为什么刚才她们不骚动！” 　　姚宇皱眉：“你胡扯什么呢？” 　　姚铭拍了拍宋东升的肩膀：“算了吧，我看姚宇小同学还没有懂得资源的可贵，”他眼神放空，思绪也仿佛变得飘忽不定，“你是不知道，我高中可是在男高过的，全省唯一一所男子高中，我他/妈就是从那儿走出来的！上了大学，谁都不能阻止我过上玫瑰色的浪漫大学生活，姚宇你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对于敌人的出现才如此懈怠！” 　　“……” 　　你到最后也没能过上玫瑰色的浪漫大学生活啊，这四年里半个女朋友都没交上，姚宇心中吐槽道——事实上就在他回到十年前的时点为止，姚宇都没听过姚铭有过任何从右手毕业迹象的好消息。 　　三人扯皮期间，付晓涛已经在全班女同学们热切的目光中把书包放在讲台旁边，然后拿起粉笔大大地将付晓涛三个字写在了黑板上，接着转过身拍拍手上的粉笔屑开口道：“抱歉我稍微晚来了一点，那么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付晓涛，是大家的直系学长，今年大二，在未来的两年中担任大家的学生导员，生活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解决不了的我会再向教务处申报。今天开会主要内容呢就是先互相熟悉熟悉，之后讲一下开学典礼和军训以及军训之后的一些安排，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姚宇坐在下面听，他说的话倒是没听进去多少，但是视线却一直落在付晓涛身上，和班里大部分女同学热切的视线混杂在一起，如果能化作实体能量，估计付晓涛早已经被能量过量负荷而晕过去了。 　　姚宇确定付晓涛已经看过自己的脸了，然而对方一点反应没有，眼神并没有一亮，也没有打招呼，完全就跟陌生人一样，他和其他的新生没什么区别，只是29个大一学弟学妹中的一员，不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没有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更别提交往多年的恋人。 　　两个人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其实姚宇就曾经开玩笑般说过“你说要是我们俩从幼驯染变成天降系，是不是就不可能现在这样了？” 　　——记得付晓涛当时的回答是：“难道你不觉得幼驯染变恋人更难吗。” 　　当时自己怎么说的来着，姚宇想不起来了，但是现在他觉得付晓涛说的也并不对，就像此刻的姚宇，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上去直接说“嗨哥们儿我是被你从记忆中删除的，送上门的便宜对象儿啊”，不被当成神经病就怪了。 　　“学长——！”一个女生的声音打断了姚宇的思考，让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教室。 　　“恩，说。” 　　“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 　　“……可，可以吧，……还是看你问什么了。”付晓涛笑道。 　　“学长有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一出，教室里气氛立刻变得火热起来，全班至少一半人停下了手中的小动作，好多女生不自觉间地直起了腰板。 　　付晓涛噗地笑了出来，用很微妙的表情看着这个十分有勇气的女孩子，缓缓摇摇头：“没有。” 　　“谢谢学长回答！”女生立刻就红了，为了显得不会太尴尬，只能装作去捡地上的废纸，从姚宇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趴在旁边椅子上的样子，根本连耳根都红得能滴出血来。 　　这个女生，姚宇记得毕业不久就结婚了，婚礼姚宇也去参加过，丈夫据说是相亲认识的，虽然是相亲但是十分投缘，交往了一年就决定结婚了。 　　——原来是个这么主动的人。姚宇心里感叹了一下。 　　随后就是班里几个学霸问了一些关于专业课程还有未来毕业前景的问题，还有问学校期末考试严不严的，有没有需要注意的考场杀手以及点名狂魔之类的无关痛痒的事情，付晓涛一一解答并确认没有其他问题过后，他终于说：“没有问题就接着下一项，大家都各自自我介绍吧，就从……靠墙最后的那几位男同学，中间那位玩手机的，从你开始。” 　　于是全班视线都转移向了那个方向，姚宇坐在姚铭和宋东升之间，本能地回头，结果发现后面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仨就是传说中的靠墙最后几位男同学，而他便是付晓涛口中的“中间那位玩手机的”。 　　“我？” 　　“对就是你，我看你玩好久了，想来是无聊得很，就让你第一个说。” 　　“好，好吧……” 　　姚宇站起身来，感觉自己的脸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充血变红，几秒钟内就跟刚刚问付晓涛有没有女朋友的那位水平持平了。 　　他这个人从小就有这么个缺点，特别容易脸红，虽然他本人可能没觉得很害臊，不过身体显然并不同意他情绪上的观点，一有点事就十分任性地变得特别红。这毛病一直持续到毕业后进入社会，他在无数次跟上司、同组同事以及客户进行case演示的过程中，在受尽了各种表扬批评和刁难之后，终于成功地把脸皮磨出了三层老茧，才终于不那么容易脸红了。 　　不过现在，显然还不是大功告成的时候。 　　“这个，我叫姚宇……等等，自我介绍都说什么啊？” 　　“姓名年龄身高体重。”付晓涛回答。 　　“三围呢？” 　　“……” 　　“有人问的话我也可以回答的。”姚宇十分诚实地说。 　　“那这项先跳过吧。还有我刚刚开玩笑的，说说自己兴趣爱好就行了。” 　　然而姚宇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什么兴趣爱好，他不打网游也不那么喜欢运动，书也看但是只是为了机械地扩充知识储备量绝称不上喜欢，他记得那时候就每天和付晓涛黏在一起，偶尔算上付晓笙，也没觉得自己一天天做了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事情，就一下子过了那么多年。 　　“呃，爱好……爱好，喜欢唱卡拉OK吧。” 　　“唱歌好听吗？” 　　“啊？” 　　“哦，我是说你要是唱歌好听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学校合唱团？虽然招新还没开始。” 　　“合、合唱团？” 　　“这个本来一会儿准备和大家说的，就是军训之后的安排，大一军训是从明天开始，为期两个礼拜，之后开始正常上课。然后我们学校的社团招新周是从20号开始，期间可以参观和试入部，一直持续到30号校运动会结束，十一长假回来大家就可以参加社团活动了。”这次付晓涛不等人问，自己就说了起来：“我呢是校合唱团的，有兴趣的20号以后可以来填报名表。” 　　姚宇这才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大学时代付晓涛的确是校合唱团成员，而且他们学校合唱团很有名，记得付晓涛还跟着团里一起去北京参加了全国大学生合唱比赛获了个最佳表演集体奖。 　　“所以这位同学，这位姚宇同学，你要是感兴趣的话记得来报名。” 　　姚宇机械地点点头，僵硬地坐下了。 　　怎么办，关键是他自己其实根本就不会唱歌啊！？ 　　第四章 　　哦，天真蓝啊。十年前空气还算清新，天空上偶尔飘过几朵白云然而也算是蔚蓝。 　　姚宇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头顶大太阳和所有大一新生一起在学校足球场上站着军姿，虽然他已经尽量把帽檐压低了，但是九月秋老虎的太阳依旧威猛，明明早晨还冻得浑身直哆嗦，到了9点多居然开始浑身出汗了。 　　算起来已经很多年不参加这种集体活动了，刚从高中毕业的小豆丁们以为自己就此自由了其实并不然，只不过从一个监狱转移到另一个监狱，而入狱的第一件事就是经历这么一场军训被打个下马威。 　　“我要热成灰儿了……”右边姚铭低声感叹。“祖国真是对花朵一点都不好，简直是辣手摧花！” 　　“得了吧还花朵呢，杂草都不如。”再瞟一眼左边的宋东升，这货连眼睛都闭上了，已然是进入别人不可悟的其他世界游玩去了。 　　姚宇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每次军训结束的时候都有人哭得一塌糊涂的，明明军训期间咬牙切齿诅咒了教官十万遍百万遍，等到终于要解脱了居然会有人舍不得。他是一向不喜欢这种强制性的集体活动的，也不能理解活动的好处。毕业后付晓涛进的公司没事儿周末就进行拓展训练，一群人凑在一起做一个接住另一个从高台上向后仰倒的同事的游戏，说是增进团队信任感。姚宇他们公司老板就不这么干，这个青年早秃的老板一向认为大家一起多多赚钱才是增进团队信任感的最好方法——所以今天晚上大家都自主加加班吧，至于加班费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先走了，明天见。 　　站足了15分钟军姿教官宣布大家有5分钟休息时间，喝喝水扯扯皮放松放松。姚宇扫了一眼周围，果然付晓涛不在。 　　本来学生导员在自己没课的时候应该是来跟着自己管理的新生军训的，其他班级的导员都一人身披一件军装外套，一手扇子一手冰水，站在树荫下遥望新生，搞得活像是家属探监。 　　——不过付晓涛倒不是在上课，他应该还在校卫生站。 　　也是付晓涛倒霉，大清早隔壁寝室有人打架，他本着集体友爱的精神上去拉架，结果架没拉成，还反而被一凳子给抡出好远，头砸在床柱子上当场磕出个大包来，好在没出血，不然估计当场就要120送走了。 　　好容易挨到中午午休，姚铭跟宋东升连饭都不吃，赶忙抓紧时间回床上打起了呼噜，姚宇一个人去食堂抢了个地方胡乱吃了口饭，边吃边盘算起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要放从前，付晓涛被人砸进卫生站了，他一定是要撸着袖子上去打一架，之后再陪着一起去卫生站的，不过他现在显然是没有这个条件，对方也没有这个需要。所以最后他决定去碰碰运气，拎着水壶去打了通热水，途中路过卫生站的时候他趁着脖子往屋子里看结果窗帘拉着他也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 　　“哎……” 　　于是姚宇乖乖打了水垂头丧气地往宿舍走，边走还边拿路边石子儿撒气，一脚出去正好砸到走在前面不远处的人小腿上。 　　“哎呦，我今天怎么净被砸了？” 　　哦，坏了，姚宇立刻快步凑上去道歉，结果前面那人一回头居然正好是付晓涛，身边还跟着拎着一袋零食的付晓笙。 　　“卡拉OK？” 　　“啊？” 　　“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你叫什么，就记住你喜欢唱卡拉OK了。” 　　姚宇脑子一热，兴奋于自己给付晓涛留下了深刻（并不）印象，赶忙说：“没事没事，我的确喜欢唱K。那什么，那个头，头怎么样了？”说完了才觉得这话说得不好，付晓涛脑袋就在他面前难道不会自己看吗还非要问。 　　不过付晓涛很厚道，摆摆手说：“没事儿了，没破皮没出血的，校医说如果下午还觉得不舒服再去医院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之类的。”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你这是去打水了？” 　　姚宇心说我不是去打水，我是来偶遇的，但是表面上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接着看了一眼手表问：“午饭吃了吗？” 　　“没呢，刚从卫生站出来，估计这时间我也抢不到位置了吧。” 　　“——那我去买了给你送宿舍去？”姚宇立刻狗腿兮兮地说，“反正都是一层住着的。” 　　他本以为付晓涛会推辞，没想到人家就跟等着他这句话似的，飞速将饭卡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把塞进姚宇手里，并补充道：“要大食堂二楼14档口的排骨盖浇饭，多放肉，如果没有肉就多放肉汁，不要赠送的汤，如果咸菜还剩的话多放点咸菜。” 　　“恩……？” 　　“记不住？我给你写下来——” 　　姚宇当然记得住，不仅记得住还能倒着背下来，相对的付晓涛也记得住姚宇的一长串要求（小食堂拐角的煎饼果子加一个鸡蛋两根鸡肉肠不要香菜——钦此）。但是姚宇脑子还是在正常运转的，他眼珠一转，拉住了付晓涛从书包里翻纸和笔的手—— 　　“这样吧学长，我们这边一点要集合，你短信发给我吧，我有你手机号路上发短信给你，你存一下。还有我不叫卡拉OK我叫姚宇。” 　　“没问题姚宇小兄弟，党和人民永远记得你雄壮有力的背影和手提排骨盖饭的光荣形象，我先撤一步回去躺一会儿。”之后付晓涛迈着还有点虚浮的脚步转身往宿舍楼走去，走了几步又走回来接过姚宇的水壶，表示先把这个帮忙带回去。 　　姚宇捏着付晓涛的饭卡仔细端详了一下，居然还是记忆中的那一张，右下角贴一张火影忍者的贴纸，背面小字写了自己的手机号，下面还有一句“如有拾到者请打这个电话↑”。最后这张卡倒是没丢，大四的时候跟姚宇的一起塞食堂一张椅子下面颐养天年去了。 　　姚宇看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已经走远的付晓涛，一手拎着水壶另一只手跟付晓笙比划着什么，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可能是说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笑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是那种天生嘴角上扬的类型，即使不笑也显得像是在笑，姚宇就特别喜欢他的嘴型，没事儿就伸手拉住嘴角往两侧拽，最后一般的结果都是当场被就地伏法，缺氧缺得半分钟都缓不过来。 　　哎……姚宇感叹，大学的付晓涛还是嫩了点，这么简单就交换了手机号码，就在他举着胜利的饭卡准备朝食堂进发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付晓笙远远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好久。 　　第五章 　　军训开始一周之后，学校到各个学院下来选分列式扛旗手，本来是要选姚铭去的，来选人的老师（男）似乎格外喜欢姚铭的脸，直夸小伙身材挺拔一表人才，但是姚铭自己不愿意去，好说歹说总算是让老师相信了他无法胜任组织交给的艰巨任务。最后没办法，老师随手拽过了一旁的姚宇，用像主妇们在菜市场看猪腿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姚宇后，说了一句那就换这个吧。 　　姚宇当然也不想去，不过他还是识大局的，接连被两个学生拂了面子老师肯定是不高兴的，好歹也算是是学校的领导，别管是哪个部门，就算是后勤领导等到冬季扫雪划片一下来，给学院分个难扫的地段，大冬天的也是够喝一壶。所以姚宇暗地里踹了姚铭小腿肚子好几脚，随后在付晓涛满意的目光中，乖乖跟着老师去了别的操场进行另外的训练。 　　训练半天下来姚宇反而觉得这边比原来轻松得多，扛旗手总共八个人外加一名替补，单独在小食堂后操场的阴凉处训练，教官和他们年龄相仿也不摆教官架子，记住流程之后只要反复练习就可以了，比在太阳下面站半小时军姿不知道幸福多少倍。 　　“这么好！？早知道我就去了。”洗完漱收拾完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姚铭抓紧时间打着魔兽，妄图在熄灯之前把团本打完。 　　“晚了，过时不候。”姚宇在一旁泡脚，也学着姚铭的样子把鞋放在阳台上晾，还像模像样地往里扔了两片橘子皮。 　　和姚宇经常喜欢负面思考相反，付晓涛从前就非常喜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每次姚宇都嘲笑他像个老头子，付晓涛就回答“可是都发生了，不找个角度往前看，怎么样，还能倒着过吗”。就像高考的时候，以付晓涛的成绩本来是可以冲击首都的名校的，但是考试前几天摊上了流感，在医院连续打两天吊瓶之后，第三天早晨直接从医院出发去考场，结果第一科语文考试写到最后精神头实在是不足，作文没写完就睡着了。姚宇是以S大为第一志愿的，还恰巧碰上那年扩招，顺顺当当进了学校，没想到付晓涛本来想拿S大做一本垫底志愿，最后也进了同一所大学。付晓涛也伤心过，不过大概是感觉到伤心并没有什么用，很快也就振作起来享受假期去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每当姚宇在没着手做一件事之前就开始思考万一搞砸了要怎么办的时候，付晓涛便在一旁提醒他不要瞎想太多，姚宇老妈更是肉麻地管付晓涛叫姚宇的小太阳，中二时期的日记里姚宇曾经写过一句话——除了爸妈，付晓涛就是我心中最大的英雄。 　　然而现在姚宇手里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的英雄给他发来的短信：英雄，商管院的人民群众永远感谢你！ 　　姚宇心中吐槽着感谢我就来请我吃饭，边吃边近距离加深感情啊发什么短信呢，然而手上动作却毫不犹豫地打下了“客气，服务大众，我最自豪”。 　　对方很快回信：下次请你唱歌，想唱多久唱多久。 　　姚宇一脸愁苦，把手机往上铺一扔，边擦脚边唱起了国歌。 　　20号一大清早学校里就突然热闹了起来，仿佛一夜之间凭空出现的各个社团的展示摊位设立在学校各条主要道路两侧，越是财大气粗的社团占的地段越好，有些没经过学校认证的私下的小团体只能在最偏僻的小地方支个摊子，孤零零地坐个管理人在那儿转笔玩，半天也没个新生去看。 　　上午的扛旗手训练比普通学生结束得要早些，姚宇提前去食堂吃饭，校合唱团的展板正好就在食堂门口最显眼的地方，展板旁的桌子围了一圈在填报名表的女生，虽然可能最后入部的没几个，可是这场景也算是各家社团里数一数二热闹的了。 　　姚宇停在展板跟前仔细看着照片，企图从里面寻找付晓涛的身影，最后只在一张大合影里看到穿着西装的付晓涛，因为身高比较显眼，站在男生最中间的位置，嘴长大大的唱得十分认真。 　　“报名表填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付晓涛突然站在一旁，轻声问。 　　“什么报名表？” 　　“入部的啊。” 　　“没……我去！？你什么时候来的？”姚宇吓了一跳，猛向右跨了一步，险些崴脚。 　　“刚来刚来。这照片就只有一张里有我啊。” 　　姚宇点点头：“这张什么时候拍的？” 　　“今年学校元旦文艺汇演吧，合唱的《雪绒花》。你看这个和这个——”付晓涛手指了照片上站前排的一男一女，“是我们团主唱，一个外语院的一个理学院的。” 　　“哦……” 　　“恩，你们班大早晨起来就好几个女生来填报名表了，我以为你也早就填好了，原来还没填？” 　　“我没说过想入部啊。”姚宇苦笑道。 　　付晓涛一脸惊讶：“什么？我劝诱的力度还不够么，本来以为已经确保了一个今年的青壮劳动力。”他的手在大合照上比划了一下，“这一排都是今年开学大四的学长，这学期期末就退部了，然而除了他们之外现在大二大三男丁特别稀少，所以我们都抓到一个就死咬住不放，而你——你就是我们未来的救星！……总之我坚信着。” 　　姚宇木然地听完付晓涛毫无说服力的安利台词，毫无反应。 　　“哎……要不你有时间来看看我们排练？我们也不光□□|歌的，流行歌曲我们也唱。”看姚宇还是兴致缺缺的样子，付晓涛还想继续安利，不过这时候付晓笙正好也训练结束往食堂走，加入了对话。 　　“合唱团开始抓壮丁了？”付晓笙的身高极其具有吸引力，几乎从她身旁走过的人都或多或少要瞥她一眼，不过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被人行注目礼，她很是自然地跟姚宇和付晓涛站成一个三角，之后这三个人一起用身高吸引着更多学生的注意力。 　　“收效甚微，这位姚英雄不愿意加入组织。” 　　“你是指望他在你升主唱之后顶替你之前的高音部大扛的位置么？”付晓笙一张嘴，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姚宇感觉自己的眼珠不受控制地从付晓涛身上转移到了付晓笙那里，然而付晓笙丝毫不在乎姚宇的目光，接着说：“你们明天就开始练期末欢送晚会的新歌？哥你头一次主唱诶，唱什么？” 　　“还没定呢，明天才知道。说是升主唱，其实双主唱啦，另一个是三年级学长。” 　　“那……”姚宇突然插嘴，“那我明天能去参观么？” 　　付晓涛眼神一亮：“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参观完觉得非常感兴趣，再填入部申请表也行。” 　　“几点？哪个教室？” 　　“晚上六点，B栋顶楼的小礼堂，明天可能有点乱，街舞社活动室装修，所以也在礼堂练习。” 　　“好，我一定去。” 　　付晓涛紧紧握住姚宇双手：“你不仅是商管院的英雄，也是我们校合唱团的英雄啊。” 　　姚宇用力回握：“不会不会，我比较倾向于做英雄家属。” 　　一旁付晓笙：“……放手好吗，你们两个。” 　　第六章 　　第二天傍晚姚宇早早就到了小礼堂，挑了个不是特别显眼的位置坐，不远处坐了一群来见习的新生，其中就有自我介绍时问付晓涛有没有女朋友的那名女生。正如付晓涛所说，那一大堆新生全是姑娘，没有一个男生，估么着再这么下去校合唱团就可以改名为女声合唱团了。 　　舞台被分成了两部分，靠左边是街舞社，不出意外姚宇看见了几张特别熟悉的脸，基本上每次学校有演出都能看见他们，也算是学校名人。 　　相比街舞那边自由轻松的气氛，大概是有新生见习，合唱团这边气氛要严肃得多，指导老师还没来，有个男生拿着名单在点名，姚宇眯起眼睛找付晓涛的位置，就看见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跟身边的一个男生在聊天。那人姚宇也有印象，别的倒没记住，就记得平时过得特别拮据，后来才知道其实哥们儿家里特别有钱，就是不在他身上花，家里还有个如花似玉刚上学前班的小公主妹妹，成天被哥哥捧手心里怕化了，标准的大写妹控。 　　姚宇自觉坐的位置已经够偏僻了，没想到还是很快便被同班的女生给发现，几个人几次回头看着姚宇，之后又转回身不知道交流些什么有的没的。 　　——怎么允许你们明目张胆追学长不允许我跟发小套近乎啊，姚宇面无表情地想。 　　付晓涛从小就很受人欢迎，这是千真万确。姚宇跟付家兄妹俩上的是那种市里有名的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起的直升学校，关于升学学校有个规矩，取最后两学期的平均成绩，前100名免试直升本校。小升初的时候姚宇倒是靠着运气蹭着队末跟上了直升的电梯，到了初升高就没那个运气，参加中考考了个本部的合作校，校区倒是就隔条马路，可是师资力量却差了一截。而付晓涛从小学一路到高中都是毫无疑问地直升本校，虽然不至于成绩特别出众，但是脸好身材好性格也不错，一路走来老师喜欢他，同学间关系也不错。 　　如果不是知道付晓涛喝醉了也会捧着塑料袋吐到呕胆汁，或者见过他蹲着厕所手里还捧着一本《故事会》一个小时都不肯出来，又或者见证了他滚完床单第二天早晨说累打死都不起床，活像是被x了一晚上的是他而不是姚宇的样子的话……搞不好姚宇也会像姚明和宋东升那样，普通地认为付晓涛就是个抢夺资源的阶级敌人吧。 　　这种隔壁家狗剩在一夜之间变成男神的感觉还真是难以消化啊……姚宇暗自感叹道。 　　六点半的时候指导老师才终于赶到，先寒暄一下，随后开始强调纪律（明明自己迟到了半个小时），就在姚宇快要被长篇大论忽悠睡着的时候，台上终于开始分发乐谱了。然而分完乐谱付晓涛和另一个男生被叫到前面来，接着老师自己又讲了十五分钟…… 　　姚宇吐了一口老血，不过想想这样也好，好歹付晓涛站在一个显眼的位置可以供他自由观赏，光看还不够，他还情不自禁地举起手机摆出各种姿势企图拍照，活像是个见到欧巴的思春少女。 　　“原来你比较喜欢斜的构图。” 　　“不是我喜欢，如果不斜着拍会把旁边的人也拍进去。” 　　“哦……原来还挺有讲究。” 　　“那当然，我——”姚宇一哆嗦，手机咔哒一声磕上了前排的椅子之后摔到了地上，“你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 　　手机掉到地上的声音很清脆，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甚至台上老师也停下了演说暂时回过头看了一眼姚宇……和一旁的付晓笙。 　　付晓笙淡定地向台上的人摆了摆手，等到众人都回归原位接着做自己的事情了，她才扭头冲姚宇一笑。 　　姚宇捡起手机，拍了拍灰尘：“多亏是诺基亚，换个别的牌子搞不好就碎屏了……”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付晓笙小声说，“没想到你这么投入。” 　　“不不不，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姚宇赶忙回答。 　　可是没想到付晓笙下一句便投下了重磅炸弹：“偷拍我哥拍得爽么？” 　　姚宇一哆嗦差点又把手机扔地上，不过很快就稳住了手：“你想说什么。” 　　付晓笙换了个坐姿，却发现小礼堂椅子太硬，怎么坐都不会舒服，于是决定长话短说不走弯路：“我见过不少对我哥有兴趣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不过你这一款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之前有写酸诗的，有装作要追我来妄图接近我哥的……其实我都无所谓啦，最后我哥跟谁在一起，理论上讲我只要乖乖叫嫂子就可以了，对吗。” 　　“也不一定都是嫂子。”姚宇小声提醒。 　　“不管怎么说——”付晓笙拿过姚宇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不想提前在敌阵前暴露自己的位置，偶尔来帮我做点事怎么样？第一手资讯可以提供给你，比如我哥生辰八字之类的……” 　　姚宇咧嘴一笑：“能提供点更有价值的么，这些我都知道了。” 　　付晓笙立刻震惊：“天哪，难不成入学之前你就看上我哥了！？” 　　姚宇没回答，心中吐槽——我从五岁开始就看上你哥了，说了你信吗。 　　付晓笙没过多久就走了，姚宇目送她走出小礼堂，十分感慨没想到小姑娘第六感都这么准，隔着千八百里都能准确地嗅到姚宇身上的痴汉味儿，难道自己就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排练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说是排练，其实也不准确，毕竟刚发的乐谱和歌词，练也练不出什么彩，所以七点多的时候来见习的新生就陆陆续续离开了，等到最后解散的时候就只剩下四个同班的女生和姚宇一个男生。 　　付晓涛和姚宇一起把四个女生送到宿舍楼下面，随后两个人一同往男生宿舍楼走，路上付晓涛还去超市买了两盒泡面，说是几乎一天都没吃上饭。 　　“你还真等到最后解散啊。”付晓涛说，“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说是排练结果一直听老师讲废话。” 　　“中间睡着了，再醒来就七点半了，想想都坐这么久也不在乎再多坐一会儿。” 　　“我还看见晓笙也来了？” 　　“哦，恩。”来揭露我内心的小欲望来的，姚宇心说，“来帮你确保青壮劳动力。” 　　“什么意思？” 　　“是这样……说实话吧，我虽然喜欢卡拉OK（并没有），但是我水平不行。你们如果还缺杂务后勤的话，尽管找我帮忙，刀山火海在所不辞，不过让我上去唱真是给校合唱队抹黑。”姚宇非常诚恳地说道，他已经算是比较不谦虚地称自己为水平不行，事实上别说水平，他的唱功根本在地平线以下，“而且你也看见我开学自我介绍那天的样子了，我就不适合在人前显山露水，不然就跟红烧肉似的，从上红到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往下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付晓涛只能表达了遗憾，之后说那以后要真缺个人手可能真的得叫姚宇来帮忙抬个箱子之类的，姚宇忙说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上了楼梯，付晓涛要左转姚宇寝室在右手边，姚宇打了个招呼抬腿就走，结果被付晓涛叫住了：“诶，你等等。” 　　“恩？” 　　付晓涛摸着下巴，仿佛在斟酌用词，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说：“你……跟晓笙……” 　　“什么？” 　　付晓涛没接话，姚宇想了想，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没这回事，绝对没这回事，你想多了！” 　　“没有什么事？” 　　“总之我们都是清白的，都是处于英雄家属的立场，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不，等等。”付晓涛打断了姚宇的话，“我就是想跟你说，你跟晓笙月末运动会开幕式的时候可能得跟着学院出个节目，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 　　“诶？” 　　“不愿意就算了，之前扛旗手的事儿也挺难为你的。” 　　“啊……如，如果你能找到别人顶替我的话，我还是建议你找别人。” 　　“那好，我再找找其他学生。”付晓涛摆摆手表示不要在意，转而接着问：“那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什么多余的想法？啊？” 　　姚宇暗叫不妙，脚底抹油，一道狂风卷过360°回旋加托马斯全旋720°两下跑回寝室，任凭外面付晓涛怎么敲门他都没敢开门。 　　第七章 　　自从嘴大说错话之后，姚宇罕见且有意识的连走路都要绕开付晓涛，不然就感觉自己仿佛随时都在被死死地盯着，接受着要想过路去留下人头来的信号。 　　不，哥们儿，我不想泡你妹妹，我真正想泡的是你啊。可惜姚宇并不敢把这句心里话讲出来。 　　想当年姚宇一直把自己当成付晓笙的第二个哥哥，跟付晓涛两个人打遍天下无敌手，挡走了无数个来追付晓笙的歪瓜裂枣，直到付晓笙遇到真爱，两个人才金盆洗手，不然大概能战斗至死。 　　……这都是报应啊。姚宇捶胸顿足。 　　军训结束后学校开了两天运动会，大一新生基本上没有参战，然而却顶着大太阳白白当了两天拉拉队。 　　姚宇这两天过得很是不自在，因为付晓笙就坐在他的右手边，而付晓涛则拿着大喇叭站在商管院坐席区正中央，时不时就斜着眼睛看着两个人。本来付晓笙是不坐这个位置的，但是她个子太高，坐后面伸不开腿，于是老师特准她到前面来和男生坐成一排。 　　“感受到你哥愤怒的视线了吗？”姚宇说话连嘴都几乎不动，目视前方，如果不是手上在不停地摇晃彩旗，搞不好别人会以为他入定了。 　　“对哦，他还不知道你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付晓笙无所谓地吃着零食，兴致勃勃地关注着赛场上的动向。 　　付晓笙是来布置任务的，社团展览的时候她被摄影部的部长搭讪，问能不能去做摄影模特，参加今年摄影部的十一爬山活动，当然门票路费吃住费用全免化妆师社团自带，付晓笙只需要出个人力和准备几套比较好看的衣服即可。 　　“但是他们需要个打反光板和负责杂务的。” 　　姚宇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好，我去。” 　　“聪明人。” 　　其实姚宇并不是怕付晓笙和付晓涛说什么，他是担心社团里有不安分的男生对付晓笙不利，虽然十年前的付家妹妹已经不认识姚宇了，可是姚宇心里仍旧是把自己当成她第二个门神哥哥看的。 　　“你哥也放心你一个人去跟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出门玩？” 　　付晓笙微微一笑：“他当然不放心——” 　　是的，付晓涛当然不放心，而且是一百个不放心——姚宇在集合的那天早晨才知道付晓笙说话的意思。 　　摄影部是个小社团，算上今年新生总共才五个人，三男两女，十一爬山活动基本上是每年的迎新惯例，不过往年都是拍拍风景，今年有所创新，部长壮着胆子搭讪了付晓笙，没想到人家居然就答应了。 　　因为人也不多，团里又正好有人有驾照，本来社长寻思着算上付晓笙和姚宇，总共7个人租辆大点的车一起乘一辆车自驾去景点的，结果姚宇拎着行李赶到集合地点的时候，看见付晓涛坐在他家里那辆熟悉的suv上，和副驾驶上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哥们儿聊得正欢。 　　这就是付晓涛不放心的方法，他连十一原本定好了出去旅游的计划都给推了，直接跟着付晓笙就来了！ 　　“要不要这么狠啊……”姚宇把行李往行李箱里一放，喃喃道。 　　“哟，你也在啊。”付晓涛停下了那边的对话，转过身来招呼姚宇，“你来我们这车好了。” 　　“好啊，谢了啊。” 　　姚宇放完行李打开后座门，抬腿就要迈，被付晓涛伸长了胳膊揪着裤腿给硬生生拽了出来，随后指了指副驾驶：“坐我旁边。” 　　姚宇看着副驾驶那个怎么看怎么眼熟的黑框眼镜君，迷惑地说：“有人啊。” 　　那黑框君抬手扶了一下眼睛，笑嘻嘻地说：“没关系我一会儿就去另一辆车。你就是来帮忙的姚宇吧？我叫易正则，摄影部部长，今年大三，随便叫，叫我啥都行。” 　　姚宇恍然大悟，长大了嘴巴指着易正则：“你……你……！是你！！！” 　　“我怎么啦？我很有名吗？” 　　“你……！！” 　　姚宇暗自大呼，我说怎么感觉这么眼熟，这不是付晓笙未来的男朋友吗，传说中的真命天子，先后铲平了姚宇和付晓涛两座大山最后成功抱得美人归的愚公易正则！！原来他大学的时候长这样，不说都根本反应不过来！！ 　　比起我来，你分明更应该防备的是这个人啊，付晓涛你这个蠢材！姚宇心中波澜壮阔，七尺大浪直接拍在岩石上水花四溅，然而表面上很快平静下来，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认错人了。” 　　一路上姚宇都沉浸在遇到了易正则的震惊中，其实在他的记忆中易正则应该没有这么早出现，还是有一天和付家兄妹吃饭，付晓笙说自己在实习单位遇到了个校友，比自己大两届，于是后来提到这人的几率越来越频繁，终于有一天付晓笙兴高采烈地来汇报说那个闷骚终于告白了。 　　——姚宇还记得记得那一天付晓涛的表情比他家养了十来年的宠物在老妈怀中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悲伤。 　　姚宇并不是很相信命运，反而他还有些隐隐地期待这个重新来过的十年，会和之前的那个有什么不同，现在的他很想知道在这个十年里易正则过早地出现，那最后的人生轨迹还会不会和付晓笙重叠。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是拒绝思考的，就是在这个十年里，最终付晓涛还会不会和他走到一起。 　　付晓涛开的车姚宇没少坐过，他拿驾照早，大学的时候便考完了，经常在付家老爸喝多的时候开着车去接人，因为这件事姚宇没少被自家老爸念。 　　“你怎么不考驾照呢，这样我就不用自己打车回家了啊。”老爸经常问。 　　“人以慈悲为怀，我真考个驾照下来搞不好今天撞个什么明天压个什么，有点爱心真爱他人生命好吗？” 　　所以到最后姚宇也没有考驾照，虽然他很喜欢车，没事儿就去和付晓涛一起去看车展，一个展厅接着一个展厅的逛，在98%来看车模的散客中兢兢业业地做那2%看车的观众。 　　车子驶进休息区的时候姚宇已经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他早晨从家里急急忙忙出发，跨越了大半个S城才到达集合地点，那时候S城还没修完地铁，出门只能靠公交，他在车上被挤成一条面条之后又换了两条线路才成功到达，现在已然是筋疲力尽。 　　付晓笙去厕所，另一辆车里的摄影部部员去买零食，付晓涛打开车门下车抻抻懒腰放松放松筋骨顺便换换车内的空气。他驾照其实没有拿到多久，长时间驾驶并且上高速这是头一次，握方向盘握得手腕直疼，再回头看看副驾驶位置上眯着眼睛正进入梦乡的姚宇，付晓涛深刻认识到果然不开车不知开车苦啊。 　　大概是被开车门的风给吹到了，姚宇无意识地想靠蜷缩身体热量取暖，不过显然并没有什么用，甚至被吹得有要醒的趋势，付晓涛赶忙坐回车里，把车门关上，想了想又把自己脱在车后座的外套也给姚宇披上，披衣服的过程中付晓涛一直盯着姚宇的脸看，可能是睡得不深，还能看到眼皮偶尔会动两下。 　　付晓涛记得第一天作自我介绍的时候姚宇其实挺白的，而且脸一红显得其他地方更白净，虽然个头挺高，但是基本上脸还是属于清秀的，结果军训两星期过去，这人居然被晒得起码黑了三个色号，如果没看错鼻头上还晒伤了一小块，现在结了痂让人看了就十分想伸手去抠。 　　“也是能耐，晒得跟猴子似的……”付晓涛把上半身靠在方向盘上，轻声说。 　　第八章 　　摄影部选的景点离S城并不远，出了休息区又前行不到40分钟就到了。景区很大傍水而建，带点历史色彩不过景区本身并不是很出名。景区里面有座山——当然山上没有庙也没有小和尚，只有一座小亭子，登山去可以俯视整个湖面，整个园区的确空气新鲜风景也不错，然而作为旅游景点来说还是少了点什么，所以游客并不多。 　　不过这也正合了摄影部的意思，他们本来就是来拍风景，顺便拍拍付晓笙，真的去个名胜到处都是人人人人人人人风景人人人人人付晓笙人人人人人人人的话也实在是没啥可拍的，恐怕连三脚架都架不开。 　　付晓涛停完车看见一旁的姚宇还在睡，头挤在车座和车厢之间的缝隙里，估计是挤得并不舒服，眉头一直皱着，手上还拽着付晓涛的外套。而之前都在后座的付晓笙早就一声不吭地拎过自己的背包开门溜出车子，帮刚驶进停车场正在倒车的易正则指挥入库去了。 　　“姚宇？姚宇？”付晓涛轻声叫到。 　　姚宇没反应。 　　“别睡了，到地方了，该起来工作了小同志。” 　　姚宇还是没反应，一直仰着脖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可能是因为人太瘦了显得喉结特别突出。 　　付晓涛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无聊到一定境界了，看着姚宇的喉结想都没想就伸手上去按了一下。按一下还没够，又按了第二下第三下，直到姚宇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口：“再按收费了啊。” 　　“哟醒啦？”付晓涛手一抖又多按了一下，随后笑呵呵地收回手，“醒了下车。” 　　“这么快就到了？感觉还没睡多久呢。” 　　“主要是下面都要靠步行，这离景区还有距离呢。他们也停完车了，你赶紧下去。” 　　“那你呢？” 　　付晓涛坦然地摊开手：“我是来护花的，苦力都是你来做。所以我并不是很着急。” 　　“……” 　　“有什么疑问么？” 　　“你听我说。”姚宇坐直身体，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我对付晓笙并没有什么超越同学间的特殊感情，这个你放宽一万个心，我看她就跟家里妹妹似的真提不起兴致。” 　　付晓涛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哦？” 　　“这个，我的意思是我比较倾向于和思想成熟的人谈恋爱。” 　　付晓涛挑起了半边眉毛：“恩？” 　　“……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姚宇觉得简直越说越乱，可是这个语言怎么也不能完美地组织好，要知道每家的“哥哥”实在是比任何一个刁钻的客户都不好对付的高阶存在，而从前他都是做魔王的味方，这次终于是知道了勇士的立场并不好站，况且他根本就不想当那个勇士，他的目标从来都很明确——就是魔王的未婚妻（……）。 　　“好了。”付晓涛拍了拍姚宇的肩膀，“逗你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姚宇长长出了一口气，翻身去开车门准备下车，脚跨出去一半又回过头：“但是，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什么？” 　　“盯紧那个易正则！”说完便迈着魔王二号的步伐和摄影部的众人合流去了。 　　“……” 　　这一天温度适中阳光充足没有大风大雨，简直是理想的出门游玩的绝佳选择。 　　然而摄影活动却没有进行的那么顺利，果然还是年轻人组团出来，说是社团活动，其实大部分还是来玩的，大家互相开着玩笑打打闹闹，好容易抑制住内心的野兽准备好好拍照却发现模特放不开，表情怎么拍怎么不自然。 　　姚宇在一旁蹲着兢兢业业地举着反光板，时不时用余光十分羡慕地扫着站在树荫下玩psp的付晓涛，也许是感受到了姚宇的怨念光波，付晓涛终于放下psp转而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冰水喝了起来，喝完还冲姚宇举瓶致意了一下，样子活像是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gif。 　　等到付晓笙能真正投入摄影活动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钟，在阳光下晒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姚宇从付晓涛那儿拿了一条毛巾，稍微掸了些矿泉水盖在头上防止中暑。这期间付晓涛手里的东西从psp换成手机，过会儿又换成（估计是存满了小说的）电子辞典，最后终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本厚得不得了的专业书，把墨镜摘了依旧坐在那片树荫下边给自己扇风边看。 　　“那先到这儿，我们往上走走看有没有开阔点的地方吃个午饭？”终于，易正泽盖上自己相机的镜头盖，大手一挥宣告上午的拍摄结束。姚宇把手里的反光板交给摄影部部员，又把胳膊上挂着的数条毛巾一一还给其他人，最后收起用来扇动付晓笙的长发和裙摆的报纸（……），之后一脸生无可恋的一屁股坐在仍旧埋头苦读的付晓涛身边长叹道：“卧槽……累死我了。” 　　“拍完了？” 　　“恩，上午份拍完了……应该是要去吃饭吧。” 　　“辛苦辛苦。” 　　姚宇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可玩的，早已习惯智能机的他完全适应不了这款数年前就被淘汰了的产品，更不能忍受2G网络的落后，所以经常性觉得手上十分空虚。这款旧手机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毕竟当年像素还不太够，拍出来的照片都经常自带美颜功能…… 　　这样想着，姚宇偷偷打开照片功能，找了个适当的能把自己和付晓涛都收进相框的角度，按下了拍照键，全程总共耗时3秒，稳步进行且悄无声息，似乎除了姚宇本人，谁都没发现这件事，然而—— 　　“你还挺喜欢自拍？”付晓涛突然抬头问。 　　“不，没。” 　　“那刚才不是拍的很开心。”付晓涛指了指手机。 　　“刚才那是意外，已经删了。” 　　付晓涛露出一个揶揄的表情，真不知道如果现在告诉他十年之后有那么一批人，不论男女都特别喜欢自拍然后传微博，拍完全长一张脸，火了就去开淘宝店卖衣服赚钱这件事，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不管付晓涛说什么，姚宇都是十分珍惜这张照片的。 　　——毕竟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和付晓涛一起拍的照片，回家洗出来放枕头底下天天看还来不及呢——虽然付晓涛只露出了头发盖住二分之一的侧脸和一个脖子——怎么舍得删。 　　午饭吃得特别悠闲，大家吃完之后一部分躺在草地上闲聊，另一些人拿着相机随便拍拍四周的风景。 　　就在姚宇躺着无聊快要睡着的时候，付晓涛开口搭话道：“你选完课了么？” 　　“还没呢。” 　　“这么不着急？再不选好过的课都让人选完了。” 　　“好过的课？世界民俗或者商务英语之类的？我都没兴趣啊。” 　　付晓涛反问：“那你对什么课感兴趣？” 　　“恩……我之前看过有个中国古代小说，还有一门美学，不知道好不好过。”姚宇试探地说，他记得付晓涛大一还是大二的时候选过这些课，不过不清楚现在还是不是这个流程。 　　“美学我大一选过，好过是好过，不过才一个学分。中国古代小说听上一届说是个老教授主讲只要堂堂都去就能过，我这学期准备选，还真巧啊？” 　　姚宇心中默默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想着果然掌握第一手资料就是不一样，说：“那我这学期就先选这一门吧，等下学期去考个计算机证还能凑两个技术学分，下学期再选一门2学分的课，总之大三之前都不愁了。” 　　“打算做好早——” 　　“来！帅哥们！笑一个！”付晓涛话说一半，一个本来在周围拍风景的小姑娘突然把镜头伸到两人的头上方，“茄子——！！”边喊边按下了快门，随后又一阵旋风般地跑开了。 　　“……？恩？”付晓涛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也懒得站起来去问，就随她去了。 　　而一旁的姚宇则暗自决定一会儿去找姑娘要Q|Q，让她把照片原片给传过来。 　　——怎么像追星少女似的，我。 　　姚宇自己吐槽自己道。 　　第九章 　　晚上到了宾馆，一行人决定先放下行李之后去外面随便找家小店吃点饭。易正则总共定了三间房，其中两个房间让宾馆加床可以睡三个人，按三人三人两人分组，三个女生肯定是一间房，剩下的问题就是五个汉子要怎么分配。 　　“高年级睡一间，我们一年级睡三人间？”一个一年级部员提议。 　　“我没意见。”另一个一年级新生表示同意，并转过头来询问姚宇的意见。 　　姚宇心里当然是不乐意的，但是又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易正则看姚宇没意见就准备去前台办手续，没想到之前都没怎么插话的付晓涛突然开口道：“等等，让姚宇跟我一间吧。” 　　“兄弟我这是被嫌弃了吗？”易正则做面条泪状。 　　付晓涛笑着说：“怎么可能，我就是想到姚宇那份的房费不是你们拿社费填的嘛，我是自己付的，直接让他跟我住一间然后我来付钱，这样你们可以省一人份的房钱，不是挺好。” 　　易正则摇摇头表示没听懂。付晓涛接着解释：“就是说原本你们要拿社费出两间半的房钱，姚宇跟我一个房间的话你们只需要付两间房了，剩下一间房我来付，懂了？” 　　易正则立刻欢呼道：“那我们晚上可以加个菜了！” 　　“……哇，看来你们过得还真是相当紧俏啊。” 　　决定好房间分配之后易正则办了入住手续，大家纷纷拎起自己的行李准备回各自的房间先收拾收拾。姚宇和付晓涛的房间在二楼，其他人的都在三楼，拎行李上楼的时候姚宇心情其实是雀跃的，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就跟在付晓涛后面，步伐十分轻快。 　　进了房间，付晓涛打开窗子给房间通风。摄影部订的宾馆就在景区不远处，从窗户看出去还能看见景区里的那片湖，傍晚的风一吹过带来一阵水的潮气，能感觉到手上总是湿乎乎的。 　　“我记得……这附近应该还有个水库来着。”姚宇站在窗边小声嘀咕。 　　“啊，那个我知道，小时候跟晓笙一起去过。”付晓涛边脱衣服边回答。 　　“嗯嗯……等等，你脱什么衣服啊？！” 　　付晓涛脱衣服脱到一半，就着T恤衫挡住脸的姿势转过上半身说：“洗澡啊，白天出了一身汗怪难受的。” 　　“现在洗？还有晚饭啊？你穿什么？” 　　“哦，穿你的。” 　　“别开玩笑了明天我穿什么啊？” 　　付晓涛终于把衣服脱下来随手甩到床上：“那我光膀子去吃好了。” 　　姚宇立刻伸出一只手拽住付晓涛的胳膊，另一只手飞速拽过自己的行李袋，试图从里面翻出准备明天穿的上衣，边找边说：“别，我们别这样，我的借给你，你注意点影响好吗。” 　　付晓涛扭头笑了一下，说：“逗你的，我带跨栏背心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头离姚宇其实特别近，两个人鼻尖应该只有五厘米左右，姚宇甚至觉得他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两个人就能贴在一起。而且不只是自己倒映在付晓涛眼中的倒影，就连他脖根靠近锁骨的地方从小就长着的一颗特别小的黑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出门喷的什么香水？”恍惚间姚宇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香水？闻错了吧，明明是X神花露水的味道。” 　　说完付晓涛便甩着背心走进了浴室，而姚宇则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到床上，双手捂脸心里低声吼道——妈的，大学时期的邻居家狗蛋怎么那么性|感……啊，我真的好想他。 　　明明是同一张脸，明明从上到下从身材到性格都和从前一模一样，但是就是觉得不是同一个人。 　　——啊，我真的好想付晓涛。 　　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姚宇再次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确是在和一个十年前的付晓涛打交道。 　　付晓涛临睡之前定了三个手机闹钟，还叮嘱姚宇也定一个，之后又不放心打电话拜托前台第二天在八点半给他们的房间打个电话。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晨姚宇连续按掉了四个闹钟，也接到了前台的叫醒电话……一切都发生过后，他还是完全没有看出付晓涛有任何要起床的迹象。 　　“喂，起床了。” 　　姚宇当然知道靠这点能耐是叫不醒付晓涛的，想要成功，从前是需要先上刀山再下火海，最后学会八卦一百二十八掌等等必杀绝技的，这还不算完，喊的时候嗓音还得清澈有力——至少得足够惊动整栋楼的人，不然没有效果。 　　不过这其实都是理论知识，当年他只要站在一米开外伸开四肢使劲一跳，八爪鱼一样扒在付晓涛身上，保准三分钟之后付晓涛举双手双脚投降，然后还得捂住姚宇的嘴叮嘱他说晓笙就在隔壁你能不能说小黄|笑话的时候小点声。 　　而现在，姚宇心想，该是尘封许久的理论课程应用到实践中去的伟大时刻了——他一把扯过付晓涛的耳朵，用可能惊动整个旅馆的音量吼道：“付晓涛——起床啦！！！！！！！” 　　“……” 　　“不是吧，理论不奏效啊。喂，真睡假睡啊？？祖宗，起床啦。”姚宇抓住付晓涛的肩膀上下摇晃了半天，感觉力度已经大到如果不是与世长辞的话至少会恶心到吐出来的程度了，可是付晓涛还是没反应，“果然这不是真理，实践中毫无用处啊。” 　　姚宇坐在付晓涛床边，就这么过去五分钟，听着付晓涛绵长的呼吸，他完全是带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把自己刚洗完没多久还冰得狠的双手直接贴在了付晓涛脖子上—— 　　简直是一瞬间，付晓涛力大无比掀开被子，直挺挺地居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干嘛！！” 　　“哦……哦，你起来了啊，我就是叫你起床。” 　　“叫我起床干嘛把手伸我脖子来，好凉好凉好凉好凉……”付晓涛看着自己胳膊上激起的鸡皮疙瘩，问：“现在几点，闹钟怎么没响？” 　　“闹钟响了四个，前台还来了一个电话。先生，您知道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十三分么？” 　　“不、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姚宇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床头旁边凳子上放着的衣服，“穿衣服准备吃早饭回S城吧？顺便问一句，你平时用什么沐浴乳，皮肤手感真好啊。” 　　“……？” 　　回S城依旧是摄影部一辆车，付家兄妹一辆车，姚宇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过跟去的时候不同，回城的时候付晓笙格外兴奋，好像说是早晨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易正则给她拍了张她特别满意的生活照，用她自己的话说是“我都不知道自己长那么好看”。 　　姚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示你本来就很好看，不用易正则拍也好看，然后一斜眼睛，果然看到付晓涛也在一旁翻了个看上去十分克制的白眼。 　　“哦对了哥，一会儿你先把我扔红旗路那个十字路口吧，昨天老妈说要去三姨家，我准备跟她一起去，已经说好了在路口十一点一起打车去。” 　　“老爸呢？” 　　“老爸不是今天出差。” 　　“哦，也就是说剩我一个是吧？”付晓涛从后视镜里看了付晓笙一眼，以示不满。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三姨家？” 　　付晓涛立刻摇头：“我不去，进门三件事——晓涛啊，有女朋友了吗，考试考怎么样啊，将来打算干什么啊——要去还是你去吧。” 　　付晓笙就笑：“多好对付啊，答案分别是：有、考得特别好、将来准备做科学家。标准答案，打完就过关可以找表姐玩了。” 　　“别扯了她更完蛋。” 　　姚宇在一旁突然喷笑了出来，付晓涛那个表姐他见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一些奇特的爱好，见到付晓涛的前三个问题一般是：晓涛啊，有男朋友了吗，你是攻还是受啊，进行到哪一步了？开始付晓涛还很不耐烦，后来和姚宇确定关系之后再一听这些问题，便觉得气氛微妙地尴尬了起来…… 　　“你笑什么？”付晓涛问。 　　“哦没，刚对面过去那辆车里那男的好像没穿裤子。” 　　“……” 　　付晓笙到了红旗路十字路口便下了车，摄影部也在之后不远处右转回车行交车去了，付晓涛问姚宇家住哪儿，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干脆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回家吧。 　　车子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姚宇发现自己不仅没带小区门卡，就连家钥匙也没带，看了一眼时间也不确定家里有没有人，便先拜托付晓涛把车子停在路旁，他打电话给家里试试看。 　　“……” 　　“没通？” 　　“可能是下楼买菜去了吧，我再打打手机。” 　　手机倒是很快便通了，老妈语气轻快地接起电话：“儿子玩的怎么样啊？” 　　“恩，玩的不错，但是我没带家钥匙也没带房卡现在在小区外面。你是去买菜了吗？” 　　“什么？你在小区外面？”老妈听起来特别震惊，“你不是应该还在玩么？我跟你爸在D市泡温泉明天才回家啊……” 　　“温泉！？”姚宇用比老妈更震惊的声音反问，“我走之前说过去两天吧？” 　　“两天，是啊……”老妈毫无底气地说，“两天两夜，不是吗？” 　　姚宇欲哭无泪，瘫在了副驾驶里：“是两天一夜啊我的妈妈，我亲爱的妈妈……” 　　“那、那怎么办，要不我们现在回去？你多等等，快点开估计傍晚能到吧。” 　　“别别别，你们好好玩，我回学校住吧。” 　　“那你带宿舍钥匙了吗？” 　　“……” 　　现在是十一假期，姚铭肯定是回家了，宋东升也回家了，宿舍里应该是空无一人，而姚宇的钥匙都串成一串，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带。 　　“要不，你打车去你姥爷家？身上带了多少钱？不够的话提前给姥爷打电话让他在楼下等等你。”老妈迅速地换了个提议。 　　“只能这样了……”姚宇正叹着气，旁边付晓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指着自己，摆嘴型道：来我家。“啊？” 　　老妈在电话另一头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没和你说话。” 　　“你旁边有人？” 　　“没人。——哦有人有人，学校一个同学，恩，学长。他说可以住他家。” 　　“那也好啊，不会给人添麻烦？” 　　“他说他家就他一个。” 　　老妈这才安心：“人家方便的话你就去吧，我跟你爸明天下午能到家。” 　　姚宇有气无力地说：“好好玩，好好玩，那我先挂了啊。” 　　“拜拜儿子！”说完老妈便欢快地挂断了，显然相比这边处于半无家可归状态的姚宇，她更倾向于去享受旅行的乐趣，挂电话之前姚宇还恍惚听见电话那边老爸招呼老妈赶紧去泡温泉的声音。 　　“看来我果然是亲生的……”姚宇扶额道。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 　　“去我家？”付晓涛转动钥匙起车打开变道指示灯。 　　“恩，今天就麻烦你了……” 　　“安全带系好了没，我开车了啊。” 　　“好。” 　　这样也不赖？ 　　第十章 　　付晓涛家还是住在城郊那片别墅群中的一栋小别墅里。记得大概付家兄妹在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付志云就把学校校长的职务给辞了，转而去租了个小写字楼三楼的二分之一，开了一家补习班，一开始只是办少儿英语，只有两个班他自己带一个，另一个由他曾经的学生带，后来越办越大，摇身一变变成了市里有名的面向小初高中生的英语补习班，付志云自己也脱离了教师行列，专心搞业务去了。 　　其实当年付志云是邀请过姚宇他爸爸的，不过姚家爸爸觉得朋友间合财容易闹矛盾，便没同意，过了几年辗转进教育局，也脱离了教师队伍。 　　付晓涛的房间在二楼，隔壁就是付晓笙，室内不说片尘不染，不过应该算是同龄男孩子中非常整齐的那类了——至少比姚宇的房间要容易下脚得多。进门左手边先是个小书架，之后是个L字型大书架，除了几格用来放CD，其余都横横竖竖满了书，当然有一小半是书房放不下，付志云跑来侵占儿子书柜空间的。 　　这房间姚宇记忆中已经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甚至小升初那个暑假他几乎在这儿住了一个假期，不过他现在显然是不应该表现得自己对这地方非常熟悉的。 　　“随便坐，不过坐床上的话先把床单掀开。”付晓涛把自己的行李往衣柜里一放，“我去拿吃的上来，喝果汁还是白开水？” 　　“有橙汁吗？” 　　“现在应该只有桃汁。” 　　“那喝白开水。” 　　“好。热的话可以去冲澡。”付晓涛打开房门，“出门右手边有淋浴间，楼下卫生间也能冲。” 　　“啊，好。” 　　姚宇心说我不止知道你们家哪儿能洗澡，就连你们家二楼的淋浴间地漏容易反水都知道。 　　趁着付晓涛在厨房里捣鼓，姚宇迅速钻进淋浴间冲了个凉，进去的挺快冲得更快，等到付晓涛端着果盘和一大壶冰水上楼的时候，正看见姚宇把淋浴间的门拉到剩一条小小缝隙的程度，露出个眼睛不知道在张望什么。 　　“冲完了干嘛不出来？”付晓涛问。 　　姚宇十分扭捏，他出房间的时候倒是好好地把自己衣服裤子放淋浴间门口了，但是冲完了才发现他进来的时候没带睡衣也没带浴巾，于是只能光着身子扒门口看看等付晓涛什么时候上来解救他。 　　听完解释付晓涛哈哈大笑，笑完终于去给姚宇找了条新毛巾，顺便还把睡衣也给他找出来放在了门口。 　　换好衣服姚宇边擦头发边回到付晓涛的卧室，看见居然又（为什么是又）在脱衣服。 　　“你怎么又脱衣服？”姚宇脱口而出，不过刚问完就觉得自己傻逼了，“哦……当我没问。” 　　付晓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到门口的小筐里，接着去脱裤子。姚宇在一旁觉得这画面对他来说真太刺激了，但是又忍不住特别想偷看，最后就站在书柜前面装作在擦头发，其实是透过书柜玻璃的反光进行着猥琐的偷窥。 　　付晓涛身材算是好中的差，差中的优，他虽然瘦，不过并不是皮包骨，但是也没有一身腱子肉，比天天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的死宅要结实，但是比每天跑步健身的运动系要少了些力度——姚宇就好这一口。 　　付晓涛是不知道自己在背后被进行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意Y，因为他脱完裤子就抱着自己的睡衣和浴巾迈开长腿去冲凉了，人已经进了淋浴间还不忘喊一句水果放书桌上了你先吃吧。 　　最后姚宇没有先吃东西……他睡着了。付晓涛洗完澡吹干头发回到卧室的时候，姚宇已经躺在房间那一小块地毯上，以一个非常诡异的蜷缩姿势，蜷在地毯里睡着了，脑袋下边还枕着双拖鞋。 　　付晓涛轻叹了一声，并没有去叫姚宇，转身从衣柜下面翻出条小薄毯子给姚宇盖好，自己则坐在电脑桌前边吃水果边看闲书。付晓涛看着书却觉得自己静不下来，看两行就忍不住摘个葡萄吃，吃完扭头看一眼还蜷着的姚宇。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付晓涛心里叹气。他大概属于对别人的心思比较敏感的那伙人，从小就比较受人欢迎，别人对自己的好意和恶意他也很快就能领悟到，所谓好意当然不仅指朋友老师之间的善意，还包含一些人对自己抱有的，某些属于爱情范畴的想法。 　　付晓涛也不是没见过男生对自己示好，虽然当时民风还没那么开放，但是依旧有胆子大的或多或少向他表示过好感。偏偏付晓涛这个人有个毛病——说毛病可能都是轻的——完全没什么原因，只要是向他表达过心意的，付晓涛都会立刻打心里讨厌起这个人，不论男女一概如此，好在他做人还算厚道，心里烦得要死，表面还上看不出来，但是潜意识里就一直躲着那人。 　　付晓笙从前评价她哥说矫情，仗着自己脸好就觉得别人配不上自己所以才讨厌对方，但是付晓涛知道他妹说的并不对，他不知道对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脸？好看的人有都是他付晓涛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天下第一了；成绩？那那人可能是真的脑子有病；性格？他的确算是个好脾气，而且自认算是同龄中情商水平还算合格的，可是性格这东西不相处个一年半载谁知道真实情况，“你说你喜欢我性格，是我们认识三年五载了还是从小同穿一条裤子，说说看我到底哪儿性格好了”——付晓涛经常这么想。 　　可是，但是，但可是——付晓涛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地毯上躺着的姚宇身上，这个人，这个人画风和往常那些人的不一样啊？？付晓涛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是波涛汹涌的，他一脚踏在岩石上，一脚踩在海水里，手中举着火把，嘴里高呼：上帝啊我发誓，我实在是讨厌不起来这个人…… 　　也许是内心表现太OOC，付晓涛收起了心中的画面，努力把自己的心思拉回小说上，右手熟练地揪下一颗葡萄，享受起了生活。 　　姚宇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自己正常的生活中，下午两点从自己租的小单间里惊醒，手边还扔着一张给客户的展示案文稿修改版，被他压得不成样子，在床沿摇摇欲坠。他赶紧爬起来从地上扔着的衣服堆中翻出手机，脑子里还清醒地记着是昨天加班到凌晨两点，组长让他回家先睡一觉下午再去公司碰头。 　　虽然的确是着急给公司打电话想说一下自己马上就去，不过他还是先拨通了心中熟记数年的那串电话号码，听筒里的嘟嘟声让他心烦意乱，不过也好过“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那边的人隔了很久才接电话，“怎么了这时候打电话，身体不舒服么？你昨天几点回家的，我一点多打电话都没人接。” 　　“……” 　　“喂？姚宇？” 　　“……” 　　“在听吗？难道真病了，又是低血糖么？说不出话嗯一声也行，先躺下拿颗糖吃。” 　　“我没生病，付晓涛……”姚宇本来蹲在地上，突然就向后一倒靠在床边上，他左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捂着眼睛，声音稍微有点颤抖，不过还在能听的水平线上，“我想你了。” 　　手机那一边的声音立刻不那么紧张了：“我靠，还以为你想说什么。下午两点说想我，看你下一步要累出幻觉了吧，真是诚实得罕见，诶，这么说来我可能还挺乐得看你忙得脚不点地的，至少乖啊……咳、开个玩笑。” 　　“我……我做了个梦，有点长。梦到我回到十年前了就我们刚上大学那会儿。” 　　“恩，然后呢？” 　　“但是你不认识我了，晓笙也不认识我。晓笙变成跟我一个年级，你比我们高一届，我居然还得叫你学长。” 　　“不敢当不敢当，论年龄我和晓笙还都比您老小个半年呢。” 　　姚宇笑了出来：“你还以为我要追晓笙，对我紧盯防范，看得我直想笑。” 　　“你当初第一次见到我们的时候可不就是一副喜欢晓笙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把我晾一边聊得多开心啊。” 　　“滚滚滚，别说那些没用的。”姚宇换了个让脖子舒服一点的姿势，“我都在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要怎么办呢，让我看着你跟别人搞上了我是杀你好呢，还是杀另外一个好呢。” 　　“你可悠着点啊，大好公民前程似锦的杀人干嘛。我想想啊，要是真变成这样了，我觉着你没戏啊。” 　　“为毛？你对我没信心啊，再追一次追不到你啊？我——” 　　“不是。”付晓涛打断他的话，“你知道我特别讨厌喜欢我的人，我俩是从小就认识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所以我能接受。但是如果换个情况，我对你有信心，对自己没有。” 　　“……” 　　“说真的姚宇，你试试……” 　　然后姚宇就醒了。 　　付晓涛在看书，正看到全小说最精彩的部分，手里举着颗葡萄半天也没往嘴里放。房间里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显示着现在是下午两点钟。而他自己背对着付晓涛缩在地毯上，身上盖着小毛毯，睡眼惺忪。 　　姚宇不想起来，他想再睡一觉，看看能不能做回刚刚的梦，告诉付晓涛别他|妈做梦了，不可能，老子不乐意。 　　因为梦里付晓涛对他说：你试试换个人喜欢吧，怎么样。 　　第十一章 　　“睡醒啦？饿吗？饿的话吃点水果？”见姚宇茫然地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抱着毛毯窝成一团的样子，付晓涛把还剩四颗葡萄的果盘单手托起来往姚宇方向举了举。 　　“不吃，不饿。”姚宇摇头，脑海里还在回味刚刚那个让他从头不爽到脚的梦，梦里的感觉太真实，就连他靠在床边时硬邦邦的床垫都仿佛还能想起来，还有付晓涛说话笑起来时最后轻轻挑起的尾音……姚宇立刻打住自己的想法，觉得再想下去搞不好就要借用人家卫生间来一发了，于是他转过身问：“跟你讨论个哲学问题。” 　　“睡醒啦？饿吗？饿的话吃点水果？”见姚宇茫然地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抱着毛毯窝成一团的样子，付晓涛把还剩四颗葡萄的果盘单手托起来往姚宇方向举了举。 　　“不吃，不饿。”姚宇摇头，脑海里还在回味刚刚那个让他从头不爽到脚的梦，梦里的感觉太真实，就连他靠在床边时硬邦邦的床垫都仿佛还能想起来，还有付晓涛说话笑起来时最后轻轻挑起的尾音……姚宇立刻打住自己的想法，觉得再想下去搞不好就要借用人家卫生间来一发了，于是他转过身问：“跟你讨论个哲学问题。” 　　“什么？哲学问题？有多深奥？” 　　“一个人如果和十年前的自己的对象搞上了，这算出轨么？” 　　付晓涛显然没搞明白姚宇想问什么，就很不知所谓地看着姚宇光眨眼睛也不说话。 　　“当我没问吧，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睡糊涂了。” 　　“哦。”付晓涛再次举起只剩下两颗的葡萄果盘，“那吃点葡萄吧。” 　　“……” 　　下午姚宇幸福地和付晓涛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电影，一开始两个人还挺正经地端坐在沙发上，过一会儿付晓涛先坐不住了，便把上半身往扶手上一靠，怀里还抱着靠枕，一双长腿蜷起来缩在半个沙发里，留下另一半给姚宇。后来姚宇也端不住架子从沙发上爬下去直接坐在地毯上，舒舒服服地把头靠在沙发垫上，正好是个一伸手就能拿到一旁备好的薯片的好姿势。 　　等电影结束的时候姚宇已经摊在地毯上形成一坨肉泥，而付晓涛则为了拿薯片换了一边的扶手靠，并把腿舒展开自己霸占了整个沙发，两个靠枕怀里抱着一个，头下垫着一个，并且不停地试图把遥控器放在姚宇的脑袋顶上。 　　“你饿么？我叫外卖？”付晓涛从茶几下边拿出外卖的单子，“吃什么好呢。” 　　“别叫外卖了，冰箱里有什么凑合着炒两个菜吧。” 　　付晓涛有点不好意思：“我不会炒菜……” 　　“没问题，我会。” 　　姚宇当然知道付晓涛不会炒菜，就算十年之后付晓涛的厨艺水平也只停留在拌个沙拉煮个意大利面等级，偶尔会炒饭，不过以从饭里数次吃出鸡蛋壳的经验来看，只能说技术还未成熟，同志仍需努力。 　　付晓涛家一直有请阿姨来做饭，所以姚宇理所当然地以为冰箱里应该有充足的食材，结果一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居然只有几盒用保鲜盒装好的咸菜，几瓶果汁，一打饺子皮，冷冻层则只有一袋排骨跟一袋冷冻羊肉串。 　　“你家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啊？”姚宇从厨房里探出脑袋。 　　“阿姨月初请假回老家，后天才回来。所以我们家目前处于……断粮阶段吧。”付晓涛解释道，“我还期待吃顿好的，这下吃能继续吃外卖了。” 　　“附近有没有超市？” 　　“有……是有，得开车去。” 　　“你要是不嫌麻烦，我们去买个肉馅我包饺子？” 　　付晓涛立刻眼睛放光，三大步便跨越了他家客厅走到姚宇跟前，“肉馅饺子？” 　　“恩，恩，你太近了……”这不是引我走上犯罪道路么，姚宇内心疯狂吐槽，表面则维持着平静，甚至还伸出两根手指把付晓涛的脸推远了一些。 　　“我去上楼拿钥匙，你去门口穿鞋等我，我马上下来——”说完付晓涛一阵风一样地跑走了。 　　所谓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姚宇从前并不在意，毕竟不用抓住胃付晓涛也从身到心都是他的，不过现在他还仅仅处于一介痴汉的立场，为了展示自己的良好风貌，就算浑身上下只有一根孔雀毛也得风骚的抖给付晓涛看。 　　付晓涛口味很好抓，嗜咸嗜辣，总之他们一家四口人是真正意义上的重口味。姚宇买了肉馅还顺手买了一盒鸡蛋跟一把小白菜，打算再做碗清淡点儿甩袖汤溜缝，不然自己吃完准得咸死。 　　上大学的时候姚宇经常周末陪老妈逛超市，因为可以趁机顺零食回家，后来工作进入社会了自己搬出去住也还是常回家陪老妈逛超市，那时候就纯是为了做苦力，帮老太太扛大米开开车之类的。而付晓涛显然是不怎么来超市的，姚宇在蔬菜区挑小白菜的时候，他消失了半天，姚宇挑好菜一抬头发现人没了，寻思发条短信过去才想起来付晓涛没带手机，于是只能站原地等，等了五分钟才看见跟着工作人员一起走回来的付晓涛——这人想吃干果，找过去称了一袋开心果却找不到回来的路，最后只能被工作人员领着一路回来。 　　“想吃饺子想好久了，学校食堂的饺子真难吃。” 　　“周末回家让阿姨包给你啊？” 　　“我家包饺子特别费劲，我吃肉馅，晓笙只吃三鲜，我爸要放虾米，我妈要吃虾饺。冰箱里那些估计是我跟晓笙都不在家所以阿姨才敢放心大胆地包饺子吧。” 　　“我们家也是，我爸妈分两派，我随意。最后就包两个馅，爱吃哪个吃哪个。” 　　排队结账的时候付晓涛看见隔壁收银台排着个爸爸带着自己应该上高中的女儿，女儿大概是刚放学，还穿着校服。 　　“高中生的黄金周假期结束了吗，我怎么记得三中当时放了有5天。”付晓涛奇道。 　　“三中合作校的吧，我们就三天。” 　　“恩？你也是三中的？合作校？” 　　姚宇一咯噔，心说完蛋说漏嘴了，但是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点点头。 　　“那初中小学呢？” 　　“也……是。” 　　“怪了，我居然没见过你。”付晓涛十分惊讶，“那你之前认识晓笙么？” 　　“见过吧，好歹是一个年级的，而且她还那么高。”姚宇有些心虚，他并不知道这条世界线里姚宇前18年的人生轨迹是怎么样的，万一不是三中毕业的怎么办，或者一开始就没直升初中怎么办，如果…… 　　“回家翻翻晓笙的毕业相册去，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诶。”付晓涛推车往前挪了一步，“不过晓笙高中不是三中的，她没直升上来就耍脾气考别的学校去了，离家又远学校管得又多，恩，飞来飞去的苍蝇也多。” 　　“哇，你这个妹控……” 　　回到家姚宇洗了手准备开始包饺子，付晓涛本来不好意思在一旁干看着但是他又什么都不会，姚宇怕他反而添乱，便直接把人给从厨房里推出去了，让他安安静静在客厅等着。 　　这边姚宇和完肉馅刚在案子上撒好面粉，突然听见一阵欢快的从楼上快速走下来的脚步声，紧接着付晓涛手里捧了一本相册出现在门口：“我还真找到你的毕业照了。” 　　——姚宇手一滑差点把面粉撒地上，他赶忙把面粉往案子上一放凑过头去，果然在九年一班的毕业相簿里发现了姚宇的蓝底一寸照，下面还印着学号和名字。 　　“哦一班，挺厉害啊，实验班吧？” 　　“不……我们那届七班才是实验班。”姚宇看着照片感觉十分怀念，这本相册他领回家就没怎么看过，现在看起来那时候梳着小寸头的自己还真是青涩得很。 　　三中的初中部当时总共有九个班，跟其他届都不一样，七班才是年级重点班，付晓涛就一直念七班，全年级照大毕业照的时候跟一班的姚宇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但是相册最后面的自由展示部分只要有姚宇的照片就肯定有付晓涛。 　　“等等，我是不是耽误你包饺子了？” 　　“是有点。” 　　“你先包着，我去找找小学的。” 　　“光看我的多没意思，把你的也拿下来看啊。” 　　“我靠你确定？我小学照毕业照的时候头上起痱子我妈就给我剃了个光头，要多丑有多丑，我都不敢看。” 　　“没事儿没事儿，出丑谁怕谁，我小学还带牙套呢。” 　　付晓涛上楼上把相册都拿下来放茶几上，之后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守在厨房门口看姚宇包饺子。姚宇包的特别快，而且个个形状可爱肉馅充足，一会儿工夫就包了两屉，估摸着应该够吃了便把剩下的肉馅加点面粉揉成肉丸，盖上保鲜膜送冰箱里保存。 　　做完这些姚宇一抬头，正好看见付晓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 　　“突然感觉你好贤惠啊……” 　　“贤惠？！” 　　“恩。” 　　“那、那还真是谢谢夸奖了。”姚宇老脸一红，转过身去把两屉饺子放进蒸锅。 　　“脸红了？我说你脸红真的超级快的，之前就想说了，而且红的真的超级彻底。” 　　“没红好嘛！”姚宇毫无底气地大吼，“再磨叽这两屉饺子都是我的！” 　　然而付晓涛感叹：“哇，我头一次看见能红到脖子的……你真好厉害啊。” 　　姚宇，败。 　　第十二章 　　姚宇刚开始工作那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长了好多白头发，这让他十分沮丧。 　　某一天他跑到付晓涛租的房子里去蹭吃蹭喝蹭男神，酒足饭饱过后该到了小学生们早早上床睡觉的时刻，付晓涛也摩拳擦掌准备吃顿大人的夜宵好好思思淫|欲，结果姚宇就在浴室里墨迹半天怎么等也不见出来，付晓涛以为姚宇睡死在浴缸里了便前去捞人，没想到姚宇下半身裹了条毛巾双手抱胸站在镜子前愁眉苦脸不知道在干嘛。 　　“你做什么呢？” 　　“你看——”姚宇伸出右手，掌心里握着四五根半长不长的白头发，“我突然觉得自己衰老了许多。” 　　付晓涛真哭笑不得，接过那几根白头发，说：“别顾影自怜了，两根白头发算什么。” 　　“这么早我就有这么多白头发，过了三十就变成中年大叔，再过几十年二十几年出门不得不靠轮椅，哇简直不敢想。——你不得嫌弃死我。” 　　“想太多了吧，你是做方案的时候发散思维收不回来啦？况且我连你上床哼哼唧唧地让我快点慢点的没个准信儿都忍了，区区两根白头发就能让你想到我嫌弃你。”付晓涛把吹风机帮忙插好，递给姚宇，“赶紧把头发吹了就出来，睡衣也赶快穿上，别着凉了。” 　　然而姚宇还是一脸忧郁，出了浴室便托着下巴扒在床边盯着付晓涛看，一直给付晓涛盯毛了，把电脑往旁边一推：“还想你那两根白头发哪？” 　　“你有吗？” 　　“会有的，等我有了第一个告诉你行吗？”付晓涛拨了拨姚宇的头发，其实白头发根本没几根儿，也不知道姚宇有什么可着急的，“我跟你5岁就认识了，跟你一起长大，接下来我们会一起变成熟之后一起衰老，没什么谁嫌弃谁的事情，都是自然现象而已，你也不会因为将来我老到满脸皱纹就不想跟我过了对吧？晓笙前几天跟我上街时候还讲她羡慕死旁边一起手牵手逛街的白发老人家呢，大家老了不是也都过得挺好的。” 　　姚宇被付晓涛扒拉的挺舒服，话自然也是听得很受用，深觉做人得过得有滋有味才好，于是晚上拉灯之后继续哼哼唧唧地让付晓涛一会儿快点一会儿慢点毫无奉献精神。 　　然而现在，姚宇捧着相册专心致志地看着他没有参与过的，付晓涛的前18年人生。 　　“全班就我一个光头，当时羞耻得不行，为什么早不剃晚不剃偏要照毕业照前一天剃，为了这个埋怨我妈好久。” 　　照片上付晓涛神情抑郁，头上一层没剃干净的小青茬，不止单人一寸照，就连集体照也是一副恨不得把脸藏到前排同学脸后面的样子，大概是屈膝站着足足比旁边两个哥们儿矮了小半头。姚宇很少看见付晓涛这种样子，十分新奇，看了好久。 　　初中的毕业照则好看得多，身姿端正浓眉大眼弯嘴角，跟姚宇记忆中一模一样，当时摄影师一直要求付晓涛严肃点不要笑，付晓涛就解释好几次说自己嘴角天生的，其实一直都很严肃。 　　三中从小学到高中的集体毕业照都分为两种，一种是各班分别照，还有一种是全年级站成一大排一起照。姚宇眼尖一眼就能在数个脑袋中发现付晓涛，然后在心中默默感叹妈呀这人真好看。 　　到了高中部分杀伤力更大。高中部的校服有正装礼服一说，仿欧美国家校服设计，男生西装西裤，女生西装格裙，虽然平时只有学校重大活动的时候才会穿出去，然而学校明显觉得毕业照也算是学校重大活动的一种，因此毕业照上的学生们都格外精神抖擞，看上去青春靓丽极了。 　　“本校就是好，明明合作校更有钱就没有西装校服可以穿，啧啧。” 　　“你们没有？我还以为是没要求，本校也就这时候装装自己是城里人，平时不照样和对面一样穿运动服。” 　　“这个姑娘当时肯定喜欢你吧？”姚宇指着自由展示部分一个和付晓涛合照的女生，揶揄道：“我看她好几张照片都有入镜，一张都没看镜头光看你了。” 　　“那是我们班支书，不过人家不喜欢我，喜欢的是我们班班长——就我旁边这个。”付晓涛把姚宇的手指头往右边稍微移动了一下，“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每张照片都有班长。” 　　“……还真是。” 　　“你还真以为我是万人迷谁都喜欢我啊。” 　　“夸你还这么多事儿。”姚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入小鸡吃米一般猛点头，心想是是是你就是万人迷。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都一口气睡到十点多才起床，姚宇从客房走出来站付晓涛门口犹豫半天，没好意思敲门又走回客房去了，过不久听见付晓涛起床洗脸刷牙的声音，他才装作也刚睡醒的样子出门打招呼。 　　“早啊……”付晓涛左手毛巾右手刮胡刀，嘴里还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早上有吃的么？” 　　“这是你家，这话不应该我问你么？”姚宇吐槽，“做点米饭，再把昨天的肉丸炸了沾着烧烤酱，大早晨你吃的下去不，稍微有点油。正好你家冰箱里还有咸菜。” 　　“听你的，你做啥我吃啥。对了你家长几点回来，我给你送回家去……哦不过我得先去趟我爸学校帮他拿东西。” 　　“那我下午回家，你顺路去学校好了。” 　　于是付晓涛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专心去刷牙了。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姚宇发现自己手机落屋子里没拿出来，立刻返身去楼上拿，付晓涛在玄关转着车钥匙等，还顺手摆弄了两下玄关的假花。等姚宇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付晓涛抬头看着他，顿时觉得这场面简直跟新婚夫妇似的，既温馨又日常。 　　他很认真地指出了这点，姚宇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再一次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下面，付晓涛这才想起，哦对啊，这人喜欢是自己的啊。 　　付家爸爸的补习班已经不在最开始租的那间小写字间里了，换去离市中心稍微近一些的一栋整租五层楼，额外还在有两条街距离的地方有一层写字间，专门开外教班。 　　付晓涛把车子停进停车位，问：“一起来么？” 　　“好啊。” 　　“今天应该只有少儿班两个班在上课吧，课程表我都忘了，假期还给他们上过课来着。” 　　“你？” 　　“是啊，学校有个老师老婆早产请假回去陪产，其他老师挪不开班，刚开班第一天我就硬着头皮上了，还好够简单我讲的明白，不然被家长投诉就完蛋了哈哈哈。” 　　付晓涛走进一楼，前台接待笑眯眯地跟他打了招呼，说现在刚下课，孩子们正等家长呢，付晓涛点点头，便跟姚宇上了二楼。 　　付晓涛刚一露面，乌拉拉十几个小孩子一起涌过来，比较亲近的几个紧贴着付晓涛仰起头跟他说话，稍微害羞一点的则站在后面，叽叽喳喳也听不清都想说什么。付晓涛倒是很有耐心，把跟他说的话都认真听一遍，然后再一个个地给回复，俨然一副学前班老师的样子。 　　“付老师，这个哥哥是谁啊？”其中一个小男生指着姚宇问，“我们的新老师吗？” 　　“这个哥哥叫姚宇，是老师的同学。” 　　“那就是姚老师！” 　　姚宇第一次被叫老师，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解释自己真的不是老师，付晓涛则跟他说，孩子们叫你就答应，姚宇才挠着头答应下来。 　　付晓涛跟孩子们聊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正事儿还没办，就遁走把姚宇扔孩子堆儿里自己先上楼了。这群小孩子极其不认生，对着刚认识的姚宇非常自来熟，姚宇虽然没怎么跟小孩子们接触过，但是也照着付晓涛刚刚的架势接着陪他们聊，然后看着一个接一个地被家长接走，最后就剩一个小姑娘，大概是家长堵车了一直都没来，反正付晓涛也没下来，姚宇便坐在沙发上陪小姑娘等。 　　“小妹妹今年几年级了？” 　　“我明年才上学。”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回答。 　　“今天上课都学什么了啊？” 　　“今天学了单词，”小姑娘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单词卡，递给姚宇，一脸骄傲：“这是我回答对了问题，老师给我的。” 　　姚宇看着卡上的单词，是些基础单词，他接过单词卡：“那我再来考考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滑梯！Slide！” 　　“那这个呢？” 　　“Swing！秋千！” 　　“记得不错啊，跷跷板是哪个？” 　　小姑娘指着最右边的卡片，“这个！” 　　“长椅呢？” 　　“老师——就剩最后一张了肯定是这个啊。”小姑娘抽出最后一张卡片，得意地左右甩了甩。 　　付晓涛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姚宇侧着头笑着和小姑娘说话，手里握着几张单词卡，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进来把一大一小的两条影子映在墙上，显得发梢都上了金粉一般。 　　付晓涛突然稍微有点理解为什么自己可以接受姚宇自以为隐藏得很深的暗恋了，他觉得自己也并没有不正常，更没有什么所谓的精神洁癖，甚至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因为有人喜欢上自己而单纯地感到开心—— 　　因为这个人看上去是这么美好。 　　第十三章 　　黄金周放完学生返校，姚宇觉得自己和付晓涛的关系仿佛有了重大进展：早晨出早操的时候好几次恰巧遇到付晓涛来清点人数，会获得爽朗的笑容一枚；中午在食堂偶遇会被不经意间搂一下肩膀；甚至选课之前付晓涛还特地发来短信说想抢好课千万要去学校图书馆用学校的电脑，在宿舍里的抢课最后只能抢到没人上的那种。 　　姚宇当然知道选课必去图书馆，他甚至还知道哪边的电脑是破旧不堪从键盘到鼠标都不好用的，哪些是学校新换了零件年轻十岁不是梦的。于是他和付晓涛深夜（20时55分）相聚学校图书馆，当时其实已经是电子图书室闭室时间了，不过付晓涛和姚宇两个人拼了老命地讨好管理大妈，大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去办完正事儿之后赶紧出去。 　　“两个人速度就是比一个人快，这种出卖色相的活动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你妹妹不来选课？” 　　“我帮她选，大晚上的她出来多冷啊，冻感冒了怎么办。” 　　“哥们儿你知不知道妹控是病，得治啊？” 　　付晓涛端坐在电脑前摩拳擦掌，丝毫不在意姚宇管自己叫妹控：“得了吧，你有妹妹你也这样。” 　　“你不是才比她早出来那么一会儿，哥哥架子端得倒挺稳。” 　　“谁说一会儿的，我比她早出生两年啊？” 　　姚宇愣住了，他记忆中付晓涛和付晓笙是龙凤胎这是付家爸爸盖了章的，而且事实上其实兄妹俩都比姚宇要小那么几个月，所以姚宇一开始还特别喜欢自称大哥，当然过不多久就会被暴力镇压。 　　“虽然身份证上是一天生日，不过我比她大两岁多的，都是一些……一些政|策上的原因。”付晓涛摆出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反正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有两岁差不是吗。” 　　付晓涛回过头去专心致志地等学校教务网刷新，屏幕的灯光映在他的眼睛里发出诡异的光，姚宇这才再一次真切地体会到这并不完全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十年前。就像是个桃罐头，已经吃完了一罐又往里填了新的桃子，虽然的确都是桃罐头，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些许的不同。 　　“那……你生日是哪天？” 　　“8月10号。” 　　“啊，一样的啊。” 　　“恩？跟你？” 　　“不是。”21点整，教务网刷新，两个人猛地点击鼠标，和学校无数学子一起挤进了即将崩溃的教务网，打响新一年的抢课战争：“和我认识的一个人。” 　　周五晚上姚宇的Q|Q就没闲过，初中同学群和高中同学群一起响得欢天喜地，奏响了一曲又一曲忠诚的赞歌。 　　初中毕业之后没怎么太联系过的小同学们一上了大学有了空闲时间，便又纷纷重新拾起联系来，遇到在同一个城市上学的伙伴还不忘相约出门聚个会。 　　说实话姚宇基本上已经记不得这些人都是谁了，即便是当初同一个班还算说得上话的几个男生，他也只能隐约记得名字，脸肯定是想不起来的。 　　付晓涛对姚宇不喜欢跟人交朋友这点是不太认同的，尤其是从前付晓涛也比较年轻，经常强迫性地给姚宇灌输一些自己的思想观，后来稍微长大了才觉得毕竟他们还是不同的个体，便也不强求姚宇做些不喜欢的事情。 　　所以姚宇最终还是没几个朋友，高中坐了三年的同桌算一个，大学时期姚铭算一个，后来实习的时候还认识了个小姑娘，工作台是是面对面的那种聊久了也算是变成三分之一个朋友。 　　姚宇这种跟谁关系都还行，但是也没有交情特别好的人，在群里就显得很没有存在感，有人加他Q|Q他还嫌那阵咳嗽声很烦。 　　来人是个有着诡异Q|Q名，头像后面跟着一大堆神圣贵族符号，尽显自己富豪风范的初中同学。开头自然是照例寒暄几句，后来就越说越直白，包括“你现在在S大吧，巧了我就在你隔壁Q大啊”还包括“诶你现在有女朋友没，你看吧我就觉得你没有”甚至是“S大女生质量高啊，Q大估计连来头母猪一群大老爷们儿都能骚动三天”这种，目的性十分明确的对话。 　　姚宇一边在心中日狗|日猴，一边想着怎么才能迅速又不显得自己很不耐烦地完结这段对话，最后十指翻飞，快速打出一句：我先去洗澡，回来再说。之后便右上角红叉一点，带上自己的用具，跑去澡堂蹭最后的三温暖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人缠人得很。 　　某一天姚宇上着中国古代小说，正无聊翻手机发现这初中同学又给他发消息，很是直接地约他出去吃饭，还很有建设性地提出了请客这个让人心动的话题。姚宇一撇嘴，十分不屑，心说小爷已经不追求物质满足改追求精神享受了，你就请我吃顿破饭我还得帮你介绍女朋友，我多不合算啊。 　　“你干什么呢？”一旁付晓涛低声提醒道，“老师下来了啊。” 　　姚宇连忙坐直身体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手上则飞快地抄起笔记来，老师缓步走过他的身边，见他抄得格外认真，还赞许地点了点头。 　　等老师走远了姚宇便放下了手中的笔，重新瘫回书桌上跟付晓涛讲了这个缠人的初中同学。 　　“初中总共跟他说过不超过10句话，现在竟然因为觊觎我校的宝贵资源而企图跟我套近乎，真是愧怍中华民族的脊梁。” 　　“……” 　　“……” 　　“……？” 　　“关键是我根本没什么女生能给他介绍啊。” 　　“我也觉得这才是症结所在。”付晓涛点点头，“那你就去吃顿饭，吃完了再跟他说你其实没什么女生缘儿不就好了。” 　　“这不是丢脸吗。” 　　付晓涛心里皱起三百条眉毛，腹诽你都喜欢我了还在乎什么女生缘儿啊，但是表面上依旧带着春风般和煦的微笑，边抄笔记边温柔地对姚宇说：“要不，我帮帮你？” 　　第十四章 　　周六中午，姚宇早早就跟付晓涛等在了相约的店里，环顾四周都是周末出来沟通感情的小情侣，要么就是感受精致生活的妹子组合，就没有像姚宇和付晓涛这样的两个男人出来挤咖啡店的。 　　“这人太没有诚意了，要请客至少也要请餐厅，咖啡馆算怎么回事儿。”付晓涛毫不客气地吐槽道，“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提的来这里。” 　　“那你早晨吃饭了？” 　　“我还……真吃了。”姚宇缩着脖子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主要是我饿了怕吃太多给人家造成负担。” 　　付晓涛点点头：“我发现了，你真的挺烂好人的。” 　　姚宇忙解释没有没有，我跟那人真不熟，要是熟的话我能一个人把这家店吃黄……话刚说完，门口走进一个人，黑色皮夹克红格子围巾，还十分像模像样地带了副墨镜，进店之后拒绝了来领位的服务生，四下张望半天找到坐在最角落的姚宇和付晓涛后便快步赶来汇合。 　　“姚宇！好久没见了，哥们儿怎么样啊？”还没落座，张浪就欢快地打起了招呼，把墨镜摘下来往夹克口袋里一塞，“你隔壁这帅哥是……？有点眼熟哈。” 　　付晓涛一摆手：“不用管我，我就是个作陪。” 　　“哦，这是我学长，比我有人缘，借来捧个场。”姚宇赶忙接上。 　　张浪很好奇坐对面这位帅哥，然而人家要保持神秘性，那索性也不问，坐下叫服务员点了三杯咖啡，先把自己那杯两口喝了个底朝天便直奔题目：“就我之前Q|Q跟你说的事儿，兄弟觉着有什么人选没？” 　　“……没有。” 　　“我要求一点都不高，真的。盘靓条顺会来事儿，带出去给我长脸的。” 　　姚宇脸抽搐了一下心说兄弟你这几年是过得小日子太舒畅了是吧足足吹起来三圈，会来事儿就算了，还想要盘靓条顺的，当然他并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总之要好看的是吧。” 　　“哎，性格吗……听话就行，我说啥是啥。”张浪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想装模作样地点上，被付晓涛拍拍桌上的烟盒往旁边墙上一指，赫然“禁止吸烟”四个大字十分显眼，于是悻悻地收起了打火机，“还有，别不给上，处了两个月别跟我扭吧着什么装清纯。” 　　姚宇听这话就有点不舒服，稍稍皱起眉头，委婉地说：“你能减两条吗？” 　　张浪很惊讶：“这要求还高？都最低标准啦，再说你们S大那么多美女，介绍两个还难啊？你不认识一堆，就两个也行啊，两个介绍给我，我再介绍给我寝室的哥们儿，大家一起乐呵呗。” 　　“不是——” 　　“对了。”张浪掏出手机，递给姚宇：“这个女的，你认识不？” 　　姚宇一看，脸色一变，不过显然张浪还处于即将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一般的喜悦中不能自拔，自嗨地继续说：“初中隔壁班的，记得不？我前阵子听群里有人说她跟你都S大一个学院的，这我才想起来找你，这当年也算是我们校花吧？怎么样，能介绍不？初中都一个学校的，说起来好处啊。” 　　“这个，”姚宇艰难地说，“说实话，真有难度，不是我说，高攀不起啊。” 　　“有什么高攀的？我就是要带出去长脸的，找个挫的能长什么脸啊？” 　　“人家可比你还高小半头呐。”姚宇在脑海中感受了一下张浪的身高，“这带出去对比太明显了还不如找个稍微小巧的好。” 　　姚宇感受到一旁付晓涛突然专注起来的眼神，以及周围慢慢高起来的气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空气都逐渐变得稀薄了许多，于是他赶忙在桌子下边伸出手压在付晓涛腿上叫他保持冷静，然而却制止不住张浪自己作死—— 　　“啊，这没什么，我一般都穿增高鞋垫的，平时别让她穿高跟鞋不就好了。就是上床有点费劲啊，不过姿势有都是，换个姿势照样玩哈哈哈哈。” 　　姚宇脑子里有根线绷得紧紧的，他强忍住怒气没举起咖啡直接扬张浪一脸的冲动，只是把手机还给张浪，摇摇头：“不可能，你不用想了。” 　　“诶？说这么绝？不会是你正在追吧，你追的话那我就理解了不跟你抢，你再介绍别的给我吧。不过好可惜啊你看她校内网头像，几年不见你还真有眼光，追到手记得告诉我一声啊——话说回来，你倒是高了上了床也不尴尬哈。” 　　“你倒是几年不见，聊女生就只剩下上床了。” 　　“都大学生了解放自我啊，不然等进了社会好姑娘都让人上过了，我们怎么办，捡二手的啊，凭啥啊？” 　　姚宇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往沙发椅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深吸一口气，说：“凭你这人看上去就像个二十手的。不是我说，我们初中熟吗，总共说过有10句话？现在跟我套近乎让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开一堆条件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大选秀女啊，别说选秀女说你是野猪配种我都信，毕竟来头母猪都能骚动三天呢不是吗。三句不离上床，我们S大美女早就脱离了低级趣味决定不找你这种级别的人进行感情交流了，你现在就脱光了跪着把你这些装逼的物件儿都换成美钞放她们脚下，人家连个鼻孔都不带给你的信不信——话说你这破玩意儿能换来美帝一枚硬币不——继续做你的黄钻贵族的春秋大梦去吧，想泡付晓笙，没门儿！” 　　姚宇说完这一连串的话，气都没喘一口，举起咖啡杯一饮而尽，随后招来服务生另续了一杯。 　　张浪显然是被姚宇给吓到了，愣了好久，张嘴反驳，无非是以“我招你惹你了你狂犬病啊”开头，以“想打架是吗”为结尾。姚宇续完杯心情特别好，单手托着杯子就说了一句：“别招我泼你一脸，都不好看。” 　　“你他|妈——” 　　张浪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然而没想到付晓涛比他先站起来，按住他的肩膀又把他给硬生生按回座位里，而他本人则换了一边直接坐到张浪身旁的位置里，看似很亲热地搂着张浪，笑着说：“不好意思，自我介绍做晚了。既然你和姚宇是初中同学，那我就是大你们一届的学长，我叫付晓涛，是付晓笙的哥哥，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跟我讲，然后我再考虑是找人把你打成残疾还是半残。” 　　“……” 　　“怎么了？”付晓涛温和地说，“勇敢地说出来啊。” 　　“是啊，不就是终身残疾嘛，为了能找到个一手美女，总得付出点啥吧。”姚宇跟着煽风点火。 　　张浪额角留下一颗豆大的汗珠，他当然知道付晓笙有个哥哥，初中的时候真特别有名，不过他此刻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被这位哥哥搂着的左肩的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当然付晓涛也不凶，甚至可以说是和善的，可比刚刚呛他的姚宇要和颜悦色多了。 　　“不说？那没办法了，我妹妹可能是又错过了一位英雄好汉啊。”付晓涛愉快地收回自己的左手，拍了拍，“很遗憾。你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跟姚宇先撤了？” 　　“……” 　　见张浪不说话，姚宇和付晓涛站起身，叫服务员去拿小票来结账，接着付晓涛回身对张浪说：“老实点，别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儿的。——对了，不好意思，帐都他结。” 　　说完，两个人潇洒地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出了咖啡店，张浪偷偷侧过头看了一眼，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两个头上长角的大魔王，刚干掉了找死的勇士，相互勾着尾巴，满足地走远了。 　　第十五章 　　把张浪给骂了之后的那几天姚宇还是有点担心把张浪给惹毛了对方会不会狗急跳墙干出什么过分的事儿，好在S大对进出校园管理得严，张浪又孬，姚宇担心了一个星期之后便安心下来。 　　付晓笙当然不知道付晓涛和姚宇都背着她做了什么感人事迹——就算知道估计也就干笑两声，摊开双手表示早就习惯了。 　　最近付晓涛突然忙了起来，合唱团排练和院学生会换届再加上证书考试忙得团团转，之前中国古代小说下课了还能和姚宇一起吃个饭，现在一下课就打个招呼背起书包飞快往小礼堂走，一个星期下来除了早操就基本只能在宿舍走廊里看见他穿着睡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有一天姚宇晚上下楼打热水，回宿舍楼下看见付晓笙靠着墙在等人，于是凑过去问等谁。 　　“等我哥。昨天回家，我妈给他带了两件外套要我交给他，说了八点来取，到现在还没下来。” 　　“打个电话？” 　　“关机。我给你也打了，你没接。” 　　姚宇指了指手里的水壶，“我打水去了，没带手机。要不我帮你给他？” 　　付晓笙正有此意，把袋子交给姚宇，又说里面还有点吃的，如果姚宇想吃跟付晓涛分点儿拿回寝室也行。姚宇点点头接过袋子，转身上楼，走了两步又回头问：“用给你送回寝室楼去不？” 　　付晓笙摆摆手：“用不着，你赶紧上去吧。” 　　付晓涛寝室门没锁也没开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于是就先敲敲门，没人应。姚宇正准备先回寝室，东西过一会儿或者明天再送，正巧付晓涛寝室回来个室友。 　　“找谁？” 　　“付晓涛在吗？” 　　“应该在吧，我看一眼啊。”那人走进寝室打开灯，指着最里面上半身趴桌子上睡得正熟的付晓涛说，“睡着了。你有什么事儿先进来吧，我还得出去一趟，等等我帮你叫他起来。” 　　“不用不用，他妹妹给从家带了外套和吃的，我就帮忙送上来。” 　　“恩行，你放他凳子旁边吧……还是把他叫醒比较好，这么睡腰多难受啊。”男生过去拍了拍付晓涛，没醒；又加大力气拍了拍，还没醒，“卧槽，这都叫不起来。那什么，你把他弄起来让他上铺上睡去，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啊。”说完匆匆走了。 　　姚宇头上冒过一排省略号，眼看着那哥们儿快步走出寝室，宿舍里又重新安静下来，他只能把袋子先放地上，走过去观察了一下付晓涛的睡姿，显然是一个睡之前想得挺好就趴一会儿，没想到一睡便睡到太阳下山的典型案例，笔帽都没扣好，随着付晓涛的睡姿变换在他胳膊上画下了长长的一条黑色印子。 　　“起来啦，醒醒！不醒我亲你了啊？”一想到叫付晓涛起床的难度，姚宇就毫不客气地直接上手照脸拍，拍两下意外还感觉手感不错，滑滑嫩嫩跟小孩儿似的，“听得见吗——？我真亲了啊？” 　　付晓涛没反应，睡得跟死人一样，姚宇左右上下各看了一眼，感觉便宜不占白不占，飞快地低下头在付晓涛耳朵上亲了一下，之后自己偷笑了半天，十分满足。 　　又经过十分钟，姚宇见怎么叫付晓涛都叫不醒，于是故技重施，跑到水房用凉水洗了个手，擦干回来直接往付晓涛脖子上贴——贴上瞬间就看付晓涛一招排山倒海推开姚宇，自己则一抬腿占领了椅子高地，另一只脚踩在书桌上，整个人造型极其别致。 　　“来者何人！” 　　“有心人。” 　　“有何贵干？” 　　姚宇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地上的袋子，“少侠，付女侠托我给你送温暖来了。” 　　“恩？”付晓涛赶忙从椅子上下来，拿起袋子，“哦还有点酱鸭脖和海带卷，你吃吗？” 　　“不吃，反正我任务完成，回去了啊。不过你们寝室人呢？都八点多了，都在图书馆？” 　　“去网吧包宿了。” 　　“你自己在寝室？” 　　“介于我最近日子过得太苦行僧，”付晓涛把东西都收拾好，把寝室钥匙在手里转了一转，捞起薄外套，说：“我决定现在就去加入网吧大军。” 　　“……” 　　一进入十一月份天气明显冷了下来，每次和家里打电话，老妈第一句话永远是“穿秋裤了吗”，让姚宇哭笑不得，连呼有毒，实在是有毒。 　　付晓涛那边学生会工作告一段落，证件考试也刚刚考完，虽然合唱团练习还在继续，不过下课之后总算是有空和姚宇一起去食堂吃饭了。 　　“下课一起吃饭？” 　　“上学校外边吃吧，吃点好的。” 　　“好。”姚宇把点完到的点名册推给付晓涛，付晓涛画了圈又推给下一个人。 　　今天教室里其实总共坐了不到三十个人，然而姚宇刚看到点名册上几乎三分之二的到都有人签，人数是肯定对不上的，老师虽然之前都没怎么管出勤率，但是姚宇觉着这也太欺负人。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老师讲完课摘了眼镜把前后门都关好，拿起点名册开始了本学期的第一次点名。 　　“赵松林……？汪丹？徐苗？”一直点到了第一页翻过去才第一次有人应答，老师拿着笔挨个做上记号，“许赵悦瑶？” 　　“到。” 　　班里小小骚动了一下，毕竟四个字的实在是少见，大家都抻着脖子看向应答的女生，只有姚宇呆在桌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女生就坐在姚宇后面，说话声音非常小，戴着眼镜刘海很长，一低头根本看不见脸，看上去阴阴沉沉的。 　　姚宇大学的时候忘了具体是哪一年，学校里发生了自杀事件，说是一个女生从学校理科实验楼楼顶直接跳下去摔死了，当时学校论坛都刷爆了，但是很快就被管理员删|帖的删|帖管制的管制，论坛置顶加粗字体写着禁止讨论此事，然而学校里传遍了这女生是告白被人拒绝并嘲笑所以才自杀的。 　　“你们这些代人签到的，回去告诉他们。所有这次没来的同学，期末考试必须闭卷，今天来了的同学可以开卷。”老师合上点名册，“虽然我这是个选修，也不能让你们继续胡闹，下课！” 　　平时没怎么出席只有这堂课来了的人捡了个便宜，堂堂课都来的人面色如常，来给人带签到的哀嚎着不知道怎么回去跟人解释，不过这些对姚宇都没什么影响，他侧头装作看窗外，实际则偷偷打量着后面的妹子。 　　“姚宇？”付晓涛收拾好书包说，“走不走。” 　　“哦，你等等。”姚宇收回目光，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把笔记放进书包之前，他突然扭头对那个女生说，“不好意思同学，你前几堂课写笔记了吗？” 　　女生明显很惊讶，抬头看了姚宇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动作很小的点点头表示有写。 　　“能借我复印一下吗，我前几堂课都睡觉了。” 　　“好。”女生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交给姚宇。 　　“你什么时候用？我下周上课还你？” 　　“恩。” 　　“谢啦！”姚宇把女生的笔记本也放进书包里，“你几年级？大一还是大二？”女生伸出两只手指比划一下，表示自己大二，姚宇点点头，“那我先走啦，学姐下周见。” 　　女生没有回应，依旧低着头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 　　“借我的不就好了？”出了教室付晓涛说。 　　“你的不是和高数共用一本，我借走了你怎么上课？” 　　付晓涛无语凝视天花板：“反正就算写了笔记，高数该不上90分就是不上90分，并没有什么区别。” 　　许赵悦瑶的笔记记得很乱，跟她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性格豪不相符，字迹堪称豪放不羁，一页里面至少有一半的字姚宇根本辨认不出写的是什么。 　　“草书字帖？”姚铭路过姚宇书桌，看见笔记封面上豪放的许赵悦瑶四个字，“四个字儿？日本人？” 　　“明显是爸妈一个姓许一个姓赵吧。” 　　“我还头一次看见这么起名儿的，这字，啧啧，太艺术。”姚铭拿来翻了两眼，发现笔记还从后往前写了不少东西，仔细看下都是摘抄的句子，有诗词有散文有小清新，“句子都挺美，就是都跟着字体狂放化了。” 　　“行了别乱翻。”姚宇把笔记从姚铭手里抽出来，“我印完得还给人家。” 　　第二天姚宇把笔记拿去学校复印社复印，总共印三页，印完老板把本子还给姚宇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地上，从里面掉出张对折的纸片来，一看就是从别的本子上撕下来的，边撕得歪歪扭扭，最上边端端正正地签着许赵悦瑶的名字。 　　不会是过去的考试小抄吧……姚宇心想，翻开看了一眼，立刻傻眼了，那页纸里面用铅笔密密麻麻写的全是“我喜欢你”，右下角是另一个人的名字，被用橡皮擦过留下了黑乎乎的一片，但是因为写得够用力，迎着光还是能勉强辨认出来其中两个字。 　　……郑……珺。 　　这明显不是许赵悦瑶写给别人的情书，而是这个叫郑O珺的人写给许赵悦瑶的。 　　姚宇凝视着这张看上去让人觉得特别不舒服的情书，无言地把它夹回了笔记本里。 　　第十六章 　　后来姚宇早晨下了早操在食堂又遇到过一次许赵悦瑶，端着盘子在摊位前排队，被前面的同学突然后退踩了一脚，她却先低下头道歉。正好姚宇也要去这个档口买饭吃，便拿了托盘站在后面一起排队。 　　“学姐？好巧哦。” 　　许赵悦瑶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缩着脖子点点头，并没有回话。姚宇就像唱独角戏一样，絮叨了一路，直到许赵悦瑶打完饭低头走开姚宇才停止讲话。 　　想起那张写满了“我喜欢你”的情书，姚宇就觉得汗毛倒竖，高中的同桌算是学校风云人物，隔两周就能收到小女生送来的情书，无一不是用粉色的信封小心封好，里面的信也是一笔一划倾注了心血和感情用上了自己毕生所学到赞美的词汇，光是看了就觉得感情要从纸里面溢出来。 　　——然而那张纸，与其说是情书，姚宇更觉得像是封催命函，能写出这种东西的人不是跟踪狂就是控制欲极强的变态。 　　说到跟踪狂和控制狂，姚宇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难道十年前许赵悦瑶自杀就是被写这封信的人逼的！？姚宇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看许赵悦瑶那个样子，即使被跟踪了或者威胁了也不像是会找人倾诉的类型，更别提报警，搞不好最后就是身心俱疲选择了自杀，最后还被变态诬陷为告白不成受情伤才跳楼。 　　……卧槽这根本就是刑侦剧嘛，这么魔幻的剧情居然当年就发生在我身边，姚宇想。 　　不过这些说到底也只是姚宇的推测，如果冒失地去找许赵悦瑶询问反而会非常失礼，搞不好更刺激到许赵悦瑶，导致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虽然姚宇也想不到什么比自杀更糟糕的结局。 　　“傻站着干什么哪？”就在姚宇端着盘子站在食堂正中央看推理电视剧时，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也刚刚买好早餐的付晓涛，“没找到座位？” 　　“恩？恩，还没找呢。” 　　“来跟我们坐？正好三个人剩一个座位。” 　　姚宇跟着付晓涛走到食堂靠门的座位坐下，已经有一男一女等在座位里，都是院学生会的干事，估计是查完早操一起来吃饭。 　　“哎呦，这不是你直系小学弟嘛？”男生打趣道，“连吃饭都带着啊？” 　　“反正空个座位，能多坐一个是一个。” 　　男生接着说：“我可以一个人占两个地方啊。” 　　付晓涛点点头：“你说的是，光脸皮就能占整个食堂，你还什么不能干。” 　　男生哈哈大笑，扫了两口饭，又问：“合唱团那边怎么样啦，街舞社还跟你们挤一个小礼堂？我前几天经过他们原来的活动室，到现在也没看动工啊。” 　　“没办法，学校不给批那么多钱啊，郑恩珺天天在小礼堂喊缺钱缺钱，我们听着都跟着闹心。” 　　“哈哈哈哈哈没上位不知社长苦，当了社长终于知道跟学校斗智斗勇是什么感觉了吧，让他当年一直跟老张得瑟，还不如现在去请教请教老张，让老前辈教教他怎么从学校手里要钱呢。” 　　“别扯了，老张惜得理他？大四找工作还来不及呢。”女生插嘴道，“街舞社这么整迟早让郑恩珺给搞黄，我看好他。” 　　姚宇边吃面边听这些人八卦，越听越觉得耳熟，他想想刚刚他们提到的郑恩珺（虽然不知道汉字怎么写），再想想那张情书上的落款…… 　　“那个……我问一下。” 　　“怎么？”付晓涛回答。 　　“你说那人名字怎么写？” 　　“郑……就周吴郑王的郑，感恩的恩，王字旁一个君子的君。我们学校街舞社的现任社长。”付晓涛补充说，“就是之前你来小礼堂时占了另一半舞台的那个社团。” 　　“你们什么时候再排练？我能去看吗？” 　　付晓涛惊奇：“行是行，有事儿吗？” 　　“没有特别的，反正晚上也没事儿。” 　　“哦，那晚上七点小礼堂，你来吧。” 　　吃完饭剩下的一男一女直接去上课，付晓涛要回宿舍取书包，姚宇则没有课，准备回去玩玩电脑。 　　“到底怎么了，你认识郑恩珺？”付晓涛问，据他对姚宇这段时间的观察，感觉姚宇几乎除了自己之外很少对其他人有什么兴趣，非要算的话他对自家妹妹也很好，其他都属于泛泛之交，而且特别不善于记人名的样子，好几次跟他说系里哪个哪个老师的课千万不要逃，姚宇都一头雾水，根本记不得是谁。 　　姚宇思考片刻，省略了其中一部分剧情，把许赵悦瑶和夹在她笔记本里的情书跟付晓涛讲了一遍。付晓涛皱起眉头，问：“这样吧，那女生哪个学院的，我找人帮你问问。” 　　“理学院的。不过还是不要问了，万一我猜的不对会给人造成困扰的。” 　　“说的也是，总之晚上你去看看那个郑恩珺吧。人品的确不太好，因为他当社长好几个老成员都走了。” 　　“恩。” 　　晚上七点姚宇准时进了小礼堂，合唱团人来了一多半，大部分都在吊嗓子，付晓涛和另一个男生凑在一起比比划划，也听不见在说什么。姚宇发现班里几个女生还真的加入了合唱团，那名当初问付晓涛有没有女朋友的女生也在其中。 　　……哎，我要是唱歌稍微好听那么一点点我也入了，可惜可惜，姚宇痛哭。 　　另一边街舞社人寥寥无几，做准备运动的做准备运动，喝水的喝水，还有一个把盒饭带来吃的。 　　姚宇本来想挑个后面的位置坐下，结果付晓涛过来让他坐第一排去，还像模像样地跟指导老师介绍了一下姚宇，称是来一名见习的当初想报但是不好意思上台的羞涩小学弟。 　　付晓涛说过他们现在练的曲子是期末欢送晚会的歌。学校一到了年末的时候有两场主要文艺汇演，一场是社团欢送晚会，学校公认社团每个社团都得出一个节目欢送即将毕业的大四前辈，而校合唱团基本是历年压轴出场，选曲立意十分重要；还有一场是元旦晚会，一般是学校军乐队开场，合唱团收尾，每年选曲都相同，算是学校传统。 　　然而姚宇今天的重点并不是合唱团，付晓涛已经给他指了谁是郑恩珺，于是姚宇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街舞社那边的一举一动。 　　这人一看就脾气特别不好，而且非常自我主义，因为合唱团今天要开音响练习，所以街舞社只能喊拍子练舞，期间有社员跟他讨论哪些地方舞步是不是可以适当更改，一概被他拒绝得很干脆，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姚宇观察了一晚上，越发觉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给许赵悦瑶写情书的人。 　　将近八点半的时候街舞社比合唱团提前收工，大家一副终于解放了的样子片刻不想多留，一溜烟地全走了。郑恩珺慢悠悠把节拍器和毛巾收包里，还看了一会儿合唱团练习，之后从一旁舞台花道跳下来不见了。姚宇本以为他也走掉了，没想到这人居然悄无声息地跑到自己旁边的座位，按下椅子坐下了！ 　　“……？有事？” 　　“你找瑶瑶有事吗。” 　　“谁？” 　　“别装傻，我今天看见你在食堂缠着她一早晨。” 　　姚宇傻眼了：“你说许赵悦瑶？” 　　“你们这些人，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去骚扰她，她很受不了别人吵她的。” 　　“呃，我也没那么吵吧，就是谢谢她借我笔记而已，我们选修课的时候我向她借了笔记复印。” 　　“笔记呢？” 　　“恩？” 　　“少废话，我说她借你的笔记呢！” 　　姚宇觉得这人情绪好像不太稳定，于是赶忙说：“我还回去了。” 　　郑恩珺这才舒缓皱得紧紧的眉毛：“这还差不多。我警告你离瑶瑶远点，不要没事儿闲的找打。” 　　“……哦。” 　　说完郑恩珺得意洋洋地走了。 　　“你屌，你屌……”姚宇望着郑恩珺的背影喃喃道，“哇哦，我这算是被威胁了吗。” 　　第十七章 　　付晓涛果然是人缘好认识的人也多，过了几天就给姚宇发短信说已经找人打听过许赵悦瑶的事儿了，而且保证不会传到郑恩珺那儿也不会被许赵悦瑶知道。 　　第二天中午姚宇去付晓涛寝室找付晓涛问的情况，寝室只有付晓涛一个人，从桌子上的杂乱程度看，在姚宇来之前他明显是度过了一个百无聊赖的上午。 　　“随便拉张椅子坐，不要站那么远。” 　　“哦。” 　　姚宇拽了靠门最近的椅子，靠着门边儿就坐下了。 　　“你一定要坐那么远吗？”付晓涛看了一眼自己和姚宇之间的距离，目测至少2.5米，只长不短。 　　“这个，我……我坐这儿比较凉快。”姚宇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把门打开一条缝，表示自己比较喜欢吹着凉爽的风。 　　付晓涛则指着自己身旁的窗户：“窗边更凉快，来啊？” 　　两个人攻防战又打了好几轮，姚宇终于败下阵来，拖着椅子坐到了付晓涛右边，一坐下姚宇立刻暗叫糟糕，果然不该过来的。十一月初寝室开始供暖，虽说宿舍楼层高了水压不上来，但是意外的是暖气却是楼层越高越暖和，每次姚宇下楼都能从学生的一桌上明显看到自夏天变为冬天的渐变感。顶楼想裸奔，一楼裹棉袄，说的就是姚宇他们的宿舍楼。 　　姚宇觉着自己穿的就够凉快了，里面一件夏天的短袖睡衣，因为走廊里还是挺冷的所以在外面又穿了格子衫，结果没想到付晓涛就穿一件松松垮垮的老头跨栏背心，同样松松垮垮的棉质睡裤，脚踩人字拖，稍微一驼背就能从侧面看见胸口…… 　　姚宇赶忙收回自己放飞的思绪，顺便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那……你问到什么了？” 　　“哦是这样，我问了合唱团里跟许赵悦瑶一个专业的同学。她说郑恩珺跟许赵悦瑶本来是在处朋友的。” 　　“……诶，真的假的？我误会他了？” 　　“仔细听我说话，是‘本来在’。”付晓涛拿笔敲了一下姚宇的脑袋，抬胳膊的瞬间姚宇无法自制地把目光转向了付晓涛的胸口，不过因为付晓涛收手太快，基本上什么都没看见。 　　据付晓涛得到的情报，大一上学期郑恩珺和许赵悦瑶的确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是大一下学期的时候许赵悦瑶提出了分手，到这儿都还挺正常的。但是没过多久郑恩珺便天天去许赵悦瑶宿舍楼下蹲着，在学校里只要没课就跟着许赵悦瑶身后不远处晃来晃去，简直一个跟踪狂。有时候还给她写一些看上去特别吓人的情话，由于没法进女寝，都是特地装信封贴邮票寄到许赵悦瑶所在寝室楼的。 　　“所以她当时夹在笔记里的那一张就是……” 　　“大概是吧。”付晓涛扶着额头，“哦还有一件事儿。” 　　“你说。” 　　“那女生还说许赵悦瑶这学期回来突然就变了个人一样。” 　　“怎么说？” 　　“她说虽然之前许赵悦瑶也有点害怕郑恩珺，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比较愤怒的，有一次在食堂甚至当众拿书包砸郑恩珺的脑袋，还自己兑过辣椒水儿说是要给郑恩珺点颜色瞧瞧。但是这学期回来突然就变得特别内向阴沉，谁跟她说话几乎都不理，一看见郑恩珺就抖得跟筛糠似的，还被吓哭好几次。” 　　“难道是假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俩老家一个大北边一个大南边，也不怎么见得到吧，就算是寄恐吓信过去也不至于突然吓成这样。” 　　“也是……” 　　“……” 　　“怎么突然觉得我们在拍刑侦局，在破案，在搞大事件呢。”沉默了一会儿，姚宇笑道。 　　付晓涛看着姚宇，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熟练地转起笔，这姿势一摆该看见的什么都能看见，姚宇仿佛觉得自己鼻子里即将要喷出一股鲜红的暖流，于是赶紧看向窗外装作在数窗户上没擦干净的黑泥点。 　　“我们不是在破案，但是这的确是大事件。”付晓涛说，“这也不是什么茶余饭后可以当笑谈的八卦，你发现了这件事，它的性质又不是很好，那么我们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事情。” 　　“但是如果没有解决好，万一刺激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万一……”姚宇没有继续说，他想说万一许赵悦瑶最后还是自杀了，那么他发现这件事情就毫无意义，搞不好还会让付晓涛和自己觉得愧疚自责。 　　“姚宇。”付晓涛接话，“没有人要求你解决这件事，其实它本来就超出我们能力之外的。除非郑恩珺放弃许赵悦瑶不再做跟踪狂，或者许赵悦瑶去报警——当然我觉得可能用处也并不大——再或者他们其中一个突然消失了，管它是去外星球了还是出国了还是穿越到古代了，总之再也见不到对方了，不然单凭你，本来也就什么都解决不了。” 　　“……” 　　“不要总往坏处想，稍微想一些积极的事儿嘛。你是个烂好人这件事儿我大概已经感觉到了，好人卡发给你，别想太多。” 　　付晓涛笑得很温暖，这让姚宇又稍稍有些脸红。 　　“……诶等等。” 　　“怎么？” 　　“你刚刚说穿越到古代了？” 　　“我就打个比方，你别在意。” 　　“我知道……” 　　姚宇有一个想法，但是他觉得荒谬，不过他本身在几个月前就经历了同样荒谬的事情，但是他又想不通，如果真的按他刚刚想到的许赵悦瑶也是从十年后回来的人，按理来说十年后的许赵悦瑶应该已经拥有了更强大的精神世界和更丰富的阅历，怎么会随随便便选择自杀呢。 　　和付晓涛谈完，姚宇片刻不敢停留地赶紧把椅子放回原处就要闪人，半个身子已经在寝室外面了，又觉得不说不爽，于是便收回那半个身子，回头对付晓涛说：“你，这衣服是不是有点大啊。” 　　“大吗？”付晓涛上下看了一圈，“你别说好像真有点。”他把胳膊伸到背后去看尺寸，看完一翻白眼，“拿错了，这是我爸的。” 　　“……” 　　后来每周上选修课的时候姚宇和付晓涛都偷偷地关注着许赵悦瑶，不过怕常去搭话会刺激到郑恩珺，姚宇还了笔记之后便没再去搭话。 　　十一月下旬，学校里头一次开始有了期末考试的气息，因为早晨气温低，学校认为即使出早操也无法达到锻炼身体的效果，于是从十一月份最后一周的周一开始取消早操，这让全校大一大二学生简直要跪地高呼三声校长英明。 　　付晓涛说下周有个各高校合唱团的联展，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活动，老师选曲也特别随便，就是从小到大唱过无数次的团结就是力量。 　　“大一就唱过好几次，估计都不用练，直接上去唱就行。” 　　“别说你们校合唱团，就现在从校园里随便拎一个我敢保证6成以上都会唱。”姚宇吃着煎饼果子说，刚刚忘记叮嘱老板不加香菜，害的他还要在吃之前一片一片挑出来，被付晓涛笑了好一会儿。 　　“这个联展前两届都在我们学校，不知道今年抽什么风给安排A大去了，相当远，老师还不想给我们租大巴，说希望我们乘公交车过去。” 　　“他怎么不指望你们走过去呢，提前一天晚上就出发，估计第二天十点多怎么也走到了吧。校合唱团不是很牛X吗，这点钱都不舍得出。” 　　“学校舍得出钱老师不舍得出啊，就连服装都我们自己准备。” 　　“穿什么？白上衣黑裤子？不是吧。” 　　付晓涛不说话就是笑，把姚宇笑得直发毛。 　　“你别笑了啊，我猜不出来！” 　　“……” 　　姚宇举双手双脚投降：“好了好了哥哥哥您别笑了，我跟您一起去行吗，您满意了吗？” 　　付晓涛拍手，赞许地说：“好孩子，真听话。——准奏。” 　　“……” 　　第十八章 　　姚宇是万万没想到，合唱团的指导老师让成员们自己去A大，居然不只是嘴上说说，他是认真的。 　　付晓涛约了姚宇第二天早晨七点在宿舍楼下集合，姚宇前一天被暖气热得一夜没睡好，早晨起来还指望着在大巴车里再睡个回笼觉，没想到付晓涛一手拎着大袋子，另一只手从包里翻出乘车卡，问姚宇说：“车卡带了吗？” 　　“……车卡？” 　　“没带快上楼取啊。” 　　姚宇震惊：“真乘公交去！？” 　　付晓涛也大惊：“我没跟你说过？” 　　“我以为你们老师开玩笑的啊，也太狠了吧？！”姚宇看着从自己嘴里哈出来的白雾，以及楼外面前几天才扫过雪的操场，打起了退堂鼓：“我……不去了行吗。” 　　付晓涛一脸委屈：“那我也不想去了。” 　　“别介啊。我不去了什么都不影响，你不去的话怎么比赛呀。”姚宇赶忙说，付晓涛有时候的确会突然闹别扭，一般都是哄一哄就好了也不会真的尥蹶子不干，说白了本质上就是想撒娇。 　　“反正这歌又不需要领唱，而且A大真的好、远、啊。” 　　“但是你要有责任感嘛，对不对。”姚宇拍着付晓涛的肩，“这样吧，我陪你去，路上还能聊聊天。” 　　付晓涛立刻回答：“好啊。” 　　后来姚宇在路上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耍了。 　　A大和S大正好在城市的对角线上，姚宇和付晓涛早晨七点从S大出发，一路换了三辆公交，最后还得搭黑车，到了将近10点才到A大正门口。两人到了校门口正看到其他团员也陆续到达。一团裹着厚棉袄的人在别人大学门口扎堆也是件挺尴尬的事情，尤其是看见其他学校都乘着团体大巴进了A大大门，经过大门口时只需要下来一个老师在门卫登记就可以了。 　　“老师呢？”付晓涛找到团长问。 　　团长耸耸肩表示不知道，还说打了三个电话老师都没接，“在路上出车祸了吧”，团长吐槽。 　　“别这么说，多不吉利。”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付晓涛也是一脸烦躁，如果有读心器的话，搞不好他正在心中大骂老师缺德也说不定。 　　一群人又在校门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期间团长和副团长轮番轰炸给老师打了无数个电话，又清点了好几遍人数生怕哪个同学擅自溜达到别处去，眼看时间接近十一点半，联展是下午一点钟开始，但是十二点还有彩排，然而他们连A大门都没进去更别提衣服还没有换。 　　后来团长实在是等不起了，直接给A大的联络员打电话，让人来门口帮忙接应登记一下，如果没有老师负责团体登记，合唱团这么一大群人登记搞不好都要登个半小时。 　　“老师要是真的不来指挥怎么办？”付晓涛问团长。 　　“随便找个人上啊，反正这首歌没有指挥一样唱。” 　　“那你上？” 　　“我可不上。”团长赶忙摆手。 　　“……”付晓涛觉得此刻自己就差在脸上直接写“看你该上的时候装什么怂”几个大字来表示此刻内心的愤慨了。 　　团长也去问了几个人愿不愿意站指挥位代替老师，然而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约而同的“我拒绝”。 　　“诶对了，”团长目光突然锁定在无所事事的姚宇身上，“你这个朋友，让他来！” 　　“不行，他装得不像。” 　　“你管像不像啊，又不是比赛，就是个联展。小学弟来来来！” 　　姚宇四处张望了一圈发现身边没别人，便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十分奇怪地走过去：“怎么？” 　　团长笑得像是拐卖小学生之前的人贩子一般：“小同学，想上台吗？” 　　“不想啊。” 　　“……” 　　团长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想？” 　　姚宇一脸懵逼：“不、不想。” 　　团长简直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不想？” 　　“……到底要干嘛？”姚宇目光赶紧投向付晓涛求助，付晓涛站在团长身后，摆明了也是被逼无奈。 　　姚宇和团长两人僵持不下，你来我往间A大的联络员匆匆自学校里跑出来，估计是出来得太急，连个外套都没穿，出来就赶紧找到团长，抱着团长胳膊大呼你这死相，原来死在这儿了啊。 　　“我就说你们怎么还没到，敢情是早就来了？！” 　　“没办法啊，我们老师一直没来到现在都看不见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是一起租大巴来的？” 　　“他让我们自己乘车过来，在A大门口集合。” 　　A大联络员仿佛也是知道S大合唱团老师的尿性，同情地拍了拍团长，之后让人赶紧组织团员去指定教室换衣服之后去彩排，他本人则去门卫沟通进行团体登记。 　　团长balabala跟联络员说了半天的话，一只手还不忘紧紧攥着姚宇的胳膊，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让他给溜了。 　　付晓涛一直在一旁安慰姚宇说别害怕，团长没恶意，他就是有点缺心眼儿，习惯了就好了。 　　“……”团长回头：“我都听见了啊。” 　　“要不这样吧，”付晓涛说，“我去指挥，让姚宇隐藏在我们队伍里。” 　　姚宇赶忙说：“不不不不，我就不站在队伍里了，少一个人也没啥吧？” 　　“不行，联展有人数规定，报多少上多少，组委会脑子有病。我问你你唱歌跑调吗？”团长问。 　　“不，不跑吧……也不太好听就是了，更没有唱功。” 　　“那给你安排个边缘点的位置……对了，晓涛涛，声部的问题你给他讲一下，还有衣服怎么办。” 　　“我的借他，我随便穿一件。” 　　“就这么定了，小学弟，你真帮了大忙了。” 　　团长的双手死死握住姚宇的双手，虽然并没有流泪，但是姚宇从他的表情推测他大概是想表现出感动得一塌糊涂老泪纵横的样子吧。 　　S大的准备室在301号教室，因为男生少所以男生先换衣服，男生换完女生再进去换。 　　想着付晓涛前阵子那么神秘兮兮的样子，姚宇一直以为演出服要走奇葩路线，没想到付晓涛把衣服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摊，很意外的还挺普通的——黑色翻领衬衫白色系休闲裤，大概是老师为了体现自己在审美上的与众不同，竟然还有配有一条白色领带。 　　“领带真是找得好苦，最后全团一起买的，买完了都特别想拿这根东西勒死我们老师。” 　　姚宇和付晓涛体型差不太多，但是付晓涛的手脚都明显要比姚宇长，衬衫穿上袖子盖到半掌，裤子换上则长出来五厘米。 　　“……”姚宇默默地看着长出来的那部分，十分伤心。 　　“这个……我真没法安慰你。”付晓涛表示惋惜，腿长就是腿长，总不能真去剁了吧。 　　“好了，你别说话。” 　　于是付晓涛闭紧嘴巴坐在椅子上看姚宇整理衣服，看他卷袖口折裤脚，折完发现两条裤腿儿折的不一边长，又放下来重折，好容易折对称了袖口又松下来了，手忙脚乱，特别有意思。 　　“你笑什么！有时间笑快来帮我卷一下袖子，我左手不太好用。” 　　“恩。”付晓涛带着笑意上手帮姚宇卷好两只袖子，抻平衬衫上的褶子，这才点点头：“不错不错。” 　　“衣服借我了你穿什么？” 　　“我管A大指挥借，他们是学生指挥，身材跟我差不多。A大第一个我们第五个，等他下台了就把他衣服扒下来换上。” 　　姚宇暗自对“扒”这个字特别感兴趣，然而想想对象又不是他，热情又迅速冷淡了下去，只答了个哦。 　　“谢谢你。” 　　“什么？” 　　“又帮我一个忙。” 　　“哦……也没什么，反正来都来了。” 　　“请你吃饭，先欠着，有空请。” 　　姚宇伸出一只手；“打住！请吃饭太普通了，这样吧，先欠着我到时候想想提要求行吗，肯定是你能办得到的，不为难。” 　　“也行啊，想好了告诉我。” 　　“好。” 　　一瞬间姚宇脑子里涌上来一大堆想法，包括普通的，包括带颜色的，包括色彩十分浓重的，几乎把从前他和付晓涛玩过的play都想了一遍才收手。 　　提个什么要求好呢…… 　　于是姚宇就这样荡漾地度过了开演前的时光。 　　第十九章 　　上台前付晓涛给姚宇简单讲了一下分声部的唱法，基本上挑干的讲，最后说如果实在是叫不准什么时候唱就先摆口型，然后听同声部的人开始唱了再接上。 　　“但是总之一定记得摆好口型。” 　　“你讲得听清楚的，我听懂了，放心吧一定不辱使命！” 　　下午一点演出正式开始，那边刚开场付晓涛就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去找A大指挥扒衣服去了，然后过了一会儿团长接到S大学生处打来的电话，跟团长说指导老师没法去了，问他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们都要上台了，他为什么不来？”团长气急败坏道，“早说我们好早作打算啊。” 　　学生处那边的干事也非常蛋疼，只能解释说：“老师……出车祸了。” 　　“……啊？” 　　“好像还挺严重，得住院一阵子吧。我们也刚听其他老师说的。” 　　团长顿时傻眼，没想到自己乌鸦嘴居然真应验了，随后又一想他这么一住院，学生肯定得组织去看望，到时候得每个人凑份子，凑少了老师肯定又不开心……哇，当团长好难哦。 　　“喂？你还在听吗？” 　　“在在在，那就这样吧，我们快上台了不跟你说了。” 　　“祝武运昌盛……” 　　“上帝保佑我们！” 　　“为了部落！” 　　“为了联盟！” 　　“我挂了啊。” 　　“……拜拜。” 　　团长合上手机，组织团员们去舞台袖备场，还不忘问：“谁看见付晓涛啦！！！” 　　“他刚刚说他在舞台那边等我们，直接去就行——”远处副团长大吼，“快走吧，好像第三个都下来了！” 　　本来以姚宇的身高应该往队列中间站的，但是考虑到他的水平和麦克的摆放位置，团长决定委屈姚宇让他稍微弓腰屈膝往边缘一些站。 　　大概是A大这边组织力度做的不是很到位，每次过场都乱糟糟的，本来第四个演出的学校应该从右侧舞台袖退场，之后S大再从另一侧入场，结果被工作人员从左侧给引下来，正好和S大混成一团，队形都给挤散了。 　　“人都还在吗？”团长四下张望，“有没有被挤出去的！？” 　　“没有没有，在的在的！” 　　“不管了！走吧走吧，赶紧唱完赶紧各回各家——卧槽不对啊，付晓涛人哪！”团长又慌张地喊，还不敢喊声音太大，生怕传到下面去被观众听到。 　　“他在对面舞台袖站着，我看见啦！！”站拍头的同学说，“他在！” 　　此时台上主持人报幕完毕，工作人员高举双手：“S大的同学们快上台！” 　　总之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跟打仗似的，姚宇甚至想今天老皇历上就应该写不宜演出，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演出过程中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大家登上梯子，见前面的同学停下脚步，姚宇也停，接着转过身和旁边的同学搭肩站好，站在舞台右侧的主持人开始简短介绍S大合唱团的光辉历史。 　　等主持人介绍完了，才有请指挥上场，付晓涛从对面的舞台袖从容不迫地走出来，站到舞台正中央，先向观众鞠躬，接着转过来向合唱团鞠躬，架起胳膊前奏响起—— 　　姚宇听见其他同学都开始唱了，他才反应过来前奏已经播完，赶紧合上拍子唱了起来。他感觉如果不是在比赛，他能就这样盯着付晓涛盯到天荒地老。 　　——虽然付晓涛说过他要去找A大指挥扒衣服，但是他没说过A大指挥穿西装！ 　　西装！西装！西装！ 　　一看见这两个字姚宇眼睛就发直，他从小就特别喜欢西装，小时候那会儿老爸还经常着西装上班，后来年纪大了也懒得穿那么正式，就休闲款永远都那几套。后来姚宇长大了，也到了偶尔出席正式场合需要穿正装的年龄，老妈下血本给他买了件非常贵的，作为人生第一套西装送给姚宇，而且因为是按当时的身材定做的，从那之后姚宇都不敢变胖，生怕套不进去了。 　　不过比起自己穿西装，姚宇更喜欢看付晓涛穿，毕竟付·腿·晓涛更高一些而且有腿长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尤其是看着他穿上，再扒下来，然后过几天再穿一遍，再扒下来…… 　　——哇，简直棒极了，酒池肉林，极乐人间！ 　　于是整个演唱过程中，姚宇双目炯炯有神，紧盯着付晓涛的每一个动作。付晓涛指挥得很投入又不会过于激烈，舞台橙黄色灯光在他的脸上打出阴影，显得五官格外深邃，从头到尾他都笑眯眯的，嘴角弯出一个熟悉的弧度，看的姚宇特别着迷，就连下台撤退后，姚宇还在四处张望，企图寻找付晓涛的身影。 　　“不错啊，一点错都没出。”付晓涛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松开第一颗扣子，好像卡得很难受似的，还摸了两下。 　　“是你讲的好。” 　　“你这个夸奖我就收下了，等等我们回去换衣服，之后我去把衣服还了，咱俩去市中心溜达溜达？” 　　“别别别，你先别换衣服，跟我拍张照片。”说着姚宇紧张地举起了手机，还特地找了自己比较好看的角度，“快摆好表情我照了啊。”照完他检查一下，发现只能拍到胸部以上，不能照下付晓涛的大长腿，于是他找到一个看上去很闲的工作人员，拜托再给两人拍一张合影。 　　付晓涛还在不知所以然的情况下就被连拽着拍了两张照片，而且一看姚宇在和付晓涛合照，不少人都开玩笑地过来要求和西装帅哥合影，最后大家决定一起到外面空地上拍一张集体照，付晓涛站中间，帮了合唱团大忙的姚宇被安排在付晓涛身边，大家围成一团，照的特别开心。 　　演出完大家纷纷从A大各自出发，去逛街的逛街，回学校的回学校，有一些本地的学生正好回家。 　　付晓涛嫌拿着个大包裹溜达太沉，下车之后便找了个自动存包处把包裹给扔进去了，等两个人真的走到商业街，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太阳下山，但是商业街才刚刚热闹起来，临近圣诞节，各大商家都开始了提前宣传活动，广告海报都花花绿绿的，然而打折抽奖倒还是老花样。 　　中午上台之前姚宇去超市买了面包和饮料，算是吃过午饭，但是付晓涛真的是什么都没吃，一到商场里立刻研究起吃什么来。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嘛？” 　　“没有，你看着选。” 　　“那我想吃烤肉，这家怎么样？”付晓涛指着顶楼一家烤肉店的广告，“而且是自助，学生证特价。” 　　“好。”姚宇笑道。 　　两人乘电梯到顶楼，店面在角落里转了两圈才找到，大概因为正好是高峰期，店门口坐了一排人，有服务生在发号牌，看样子要等位才能进去。 　　“等？”付晓涛问。 　　“那就等吧。”说着姚宇走过去拿了号牌，挨着上一个找凳子坐下。 　　排队前进速度特别慢，排了将近20分钟前面居然还有两桌，姚宇手机要玩没电了只能暂时合上手机。他们所在的这家商场在姚宇毕业那年关门了，第二年被另一家公司买走重新装修了将近一年才重新开业。不过当时姚宇基本不怎么打扮自己，衣服都是老妈买什么他穿什么，所以也不怎么进商场，来了就是去三楼电玩城，或者旁边的B栋看电影，吃饭也极少来这里吃。 　　“姚宇，姚宇。”发了会儿呆，付晓涛突然拍拍姚宇肩膀，“你看那边。” 　　顺着付晓涛指的方向看过去，姚宇看见一男一女两人手拉着手自扶梯上来，看样子也是在找吃饭的地方。 　　但是关键在于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易正则和付晓笙！ 　　第二十章 　　姚宇清楚地知道付晓涛只要碰到自己妹妹的事儿就会变得特外敏感，尤其是感情方面，以至于他一直觉得晓笙的男朋友婚后需要敬着供着的不是丈母娘，而是这个大舅子。 　　姚宇看见付晓笙和易正则拉着手乘电梯上来时脑子里就只有“哦，历史的车轮果然是无法阻止”的这一个想法，反正结局都一样，坦然处之吧。然而付晓涛不是这样，他看见两个人上来时，第一句话就是：“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 　　“他做什么了？” 　　“他当初搭讪晓笙求她去做模特，果然那个时候就有想法。” 　　姚宇胳膊被付晓涛捏得直疼，又不好开口，只能说：“得了吧别这么紧张兮兮的，好歹这人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个张浪那么恶心对吧。” 　　“……这倒是。” 　　“你也不能让你家妹妹一辈子不谈恋爱，所以人家如果遇到真爱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就放手让人家去谈恋爱不好吗。” 　　付晓涛奇道：“你不会是被易正则收买了吧了吧。”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反应太过了。”说罢姚宇指了指自己被付晓涛死死攥住的胳膊，“放轻松放轻松些。” 　　付晓笙和易正则上顶楼之后就直奔姚宇和付晓涛等的这家店，四个人在店门口八目相对，一时谁也没说话，场面十分尴尬。 　　付晓笙怕付晓涛突然拆台；姚宇也怕付晓涛突然拆台；付晓涛怕姚宇突然拆台……易正则怕对面这两个人一起拆他的台，毕竟从付晓笙的描述来看付晓涛简直就是家中暴君，妄图实行帝制复辟中央集权的超级妹控（当然有一小部分是对的），而姚宇则是付晓涛手下的马仔一名。 　　“呃，你们也来吃饭啊。”姚宇先开口。 　　“你们也……一起来吃饭啊。”付晓笙接上，“就你们俩？” 　　“是啊，就我们俩。” 　　随后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要不我们做一块儿吧，不然你们还得再等一桌。”付晓涛提议。 　　付晓笙立刻警觉起来：“不用，我们不着急。” 　　“……我什么别的话都不说行吗，就吃饭，我又不会吃了你男朋友。”付晓涛非常无力，觉得妹妹太不了解自己的用心良苦。 　　“你说的啊，一句闲话都不准说。”付晓笙将信将疑，但是也实在是饿，能早排进去她也不想多等一桌。 　　又过了十分钟四个人终于排了进去，两两一组取完想吃的东西之后服务生给调完炉子，他们才终于吃上。 　　其实在姚宇印象中易正则是个挺有意思的人，有点闷骚，不过一讲起话来十分容易逗别人笑，绝技是把眼镜摘下来秒变另一个人。 　　付晓涛遵守约定一句闲话没有说，吃饭过程中四个人聊得还挺开心，姚宇给付晓笙讲了自己今天做了多伟大的牺牲，付晓笙一脸坏笑，轻声说：“还不是为了你的爱情和面包。” 　　姚宇：“……” 　　付晓笙：“^_^” 　　饭后付晓笙和易正则要去看电影，付晓涛叮嘱了几句早点回宿舍，不要玩到太晚，就跟姚宇一起走了。 　　回学校的路上付晓涛一直很消沉，活像个女儿婚礼上伤心的父亲，和姚宇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跟其他乘客都离得远远的，一句话不说就光看着窗外。 　　“你也伤心过度了吧，还没结婚哪，真结婚了你怎么办啊。” 　　“不是，我就是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是不是净自己瞎折腾了，晓笙可能觉得我还挺烦的吧。” 　　“肯定不会啦，你看上次张浪那种，我们直接把他掐死在远处就挺好的。不过易正则这种，看着也挺正经的，如果你妹妹真喜欢，不是也没什么理由去阻止人家谈恋爱。都什么年代了，早就时兴自由恋爱了诶。” 　　“唉……”付晓涛很少见地长叹了一口气。 　　“你还总教育我要往好方面想，一到你妹妹的事儿就冷静不下来，现在妹控真可怕……” 　　“你倒不是妹控。” 　　“我没有妹妹啊！你让我控谁去！” 　　付晓涛把朝向窗外的脸转回来一点，笑着说：“你控我啊。” 　　姚宇基本上不记得自己后半截是怎么走回学校，又和付晓涛说过什么了。直到晚上寝室熄灯，他脑子里还一直回响着付晓涛说的“你控我啊你控我啊你控我啊——”，而且是无限循环不间断播放。 　　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姚宇惊慌地想。 　　那之后几天里姚宇一看见付晓涛就脚底抹油，就连付晓涛来组织他们班班会，他都谎称肚子疼请了病假。而且付晓涛也不觉得奇怪，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不特地去找姚宇搭话，也不拆穿他那点儿幼儿园级别的谎言，晚上在水房遇到了，还冲着姚宇溜走的背影挥手说晚安。 　　姚宇给付晓笙发短信问你哥最近有没有什么奇妙的举动。付晓笙回没有啊，但是我一直觉得你们两个的互动就挺奇妙了，按早些时候，像你这种痴汉我哥早就把你排除在交流栏外面了，你们到现在还能一起行动，居然一起吃饭，我真特别惊讶。末了最后还不忘加一句，少年，我其实觉得你有戏啊。 　　“……”姚宇握着手机，心中忐忑得不行。 　　十二月中旬选修课陆续开始进行期末考试，中国古代小说的老师真的说到做到，那天点名没到的学生居然真的要求闭卷，而且座位是分开的，闭卷考试坐在前面就在监考老师眼皮底下，开卷的学生在后面，只要不互相交流怎么翻书翻笔记都可以。 　　考完试姚宇照例背起书包拔腿就跑，到食堂买了盒饭准备回宿舍小睡一觉。回去时候路过学校的理科实验楼，那栋楼特别老，跟学校里其他的建筑都完全不搭，自从认识了许赵悦瑶之后姚宇每次路过都要往楼顶看一眼，生怕哪次一抬头就看见许赵悦瑶站在那儿要往下跳。 　　今天姚宇也照例往楼顶看了一眼—— 　　“……卧槽！” 　　还真的有人站在楼顶，而且探出半个身在往下看！ 　　第二十一章 　　理科实验楼总共就五层，相比其他教学楼来说已经矮多了，但是只有它的楼顶可以面向学生自由开放，摄影部几乎每周都有几个部员上去拍夕阳。因为筑龄长，实验楼没有电梯，姚宇只能顺着楼梯往天台跑，边跑边期待楼顶上的人千万不要是许赵悦瑶。 　　然而事与愿违，姚宇跑到通向天台的大门门口，从窗子向天台望去，那人正侧身靠着台子向远处瞭望，鞋子脱下放在地上，似乎是还有些犹豫，正是许赵悦瑶。 　　姚宇迅速给付晓涛发短信，让他赶快来理科实验楼，并且赶紧报警，付晓涛回复非常快且简单，只有一个字：好。 　　有了付晓涛的回复，姚宇心情一下子舒缓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天台的大门，其实今天天气真的非常好，大概是入冬以来最温暖的日子了，根本就不适合自杀，姚宇心想。他无声地向前走了两步，本想一把把许赵悦瑶给拽到安全区的，但是脚被楼顶的结冰滑了一下发出一呲的一声惹得许赵悦瑶立刻回头，两人目光在一瞬间对上—— 　　“……你？” 　　姚宇抬起胳膊，向对方展示手掌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学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能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弱智，但是我非常想问。” 　　“……”许赵悦瑶扒着天台的边缘不说话，她没戴眼镜，露出了镜片下的素眼，大概是刚哭过，红彤彤的。 　　“你知道，有部片子叫《火星的后裔》吗，隔壁国拍的，特别火，我周围的所有女生都在看，看得如痴如醉的，每天午休都得讨论十分钟剧情。” 　　许赵悦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姚宇，嘴唇抖得姚宇离开三米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哦对，去年还有一部《狼牙帮》，再之前还有个《潜水者》。”姚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赵悦瑶的反应。 　　“……你也……” 　　姚宇长出一口气：“……果然，我居然懵中了，我也是从十年后突然回来的，一直没做自我介绍吧，我叫姚宇，其实今年应该28。” 　　“……那又怎么样。” 　　“什么？” 　　“你是想阻止我跳下去吗。”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而且我不理解为什么应该比18岁更坚强的28岁的你要选择跳楼。”汗水顺着姚宇额头流下来，他现在只想稍微拖延点时间等警察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没想到这句话戳到了许赵悦瑶的痛点，她突然大吼起来：“你懂什么！我跟那个男人结婚了四年，除了第一年，剩下三年几乎每天都在被打被骂被侮辱，我跪下求他别打我都没有用！他还跟威胁我说敢离婚就杀我全家！一觉醒来发现天赐良机回到十年前，想着终于解放了，可是他却在我本应该很开心的的大学时代出现了，每天都像地狱一样，每天都能看见他！你难道以为我跟你一样都是回来过青春校园生活的嘛！” 　　姚宇有点呆滞，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放声大哭的许赵悦瑶，突然有很多话说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口，一瞬间竟然也有点想哭：“我……可是。”他咽了一口唾沫，“可是我的男朋友不见了。” 　　“……什么？” 　　“我前一天还在加班加到凌晨两点，一觉醒来回到十年前，然后发现我的男朋友不见了。我五岁认识他，到现在总共二十三年，做了十五年的哥们儿，又接着做了八年的恋人。但是睁开眼睛，他不认识我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性格名字都没差，但是……他跟我完全是两个陌生人。” 　　许赵悦瑶暂时停止了号哭，变为低声抽泣，眼睛一眨一眨的不说话。 　　“我刚开始也觉得自己简直惨到不行，我这个人……什么都很普通，就连告白都没胆子是他最后逼我我才肯说出来的。从前一直都赖着男朋友，朋友也少，基本上就上班回家，偶尔去他家玩，或者跟他妹妹还有妹妹的男朋友四个人吃个饭。不喜社交，不玩游戏，不爱运动，可能你觉得我有病我恋爱脑，但是说实话我生活就无聊到工作、恋爱和家人。”姚宇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但是发现他不见了，那我又喜欢他，我能怎么办，追呗。” 　　“可是……” 　　“我总不能什么都没干就说我放弃了，我不干了，我不喜欢他了，我换个人喜欢吧，那对于我来说不可能。我还没追过呢就说我肯定没戏了，就像你还没反抗呢就说你要死一样。” 　　许赵悦瑶咬着下唇继续看着姚宇：“那我死了吗。” 　　“什么？” 　　“我后来死了吗。” 　　“死了啊，我一直不记得你的全名，就知道是四个字。”姚宇说，“电视台一个节目还报道了。而且你知道吗，你被人说是跟别人告白不成受了精神打击才跳楼的，大家都只在心中笑话你是个痴情的傻子，谁都不知道你被人跟踪被人威胁，再往前还受了三年家暴。” 　　看许赵悦瑶明显在动摇，姚宇接试探着说：“我觉得你其实心底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跳楼……我猜当时郑恩珺也许跟踪你到天台来了，或者你看见了在楼下的他，受他刺激所以才冲动着跳下去的，对……” 　　话说一半，突然从楼下传来女声的尖叫，接着是更多人惊讶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像是什么人扭打在一起的钝响，接着有人上去劝架，声音越发大起来，大到楼顶都听得见。许赵悦瑶回过头去看楼下发生了什么，姚宇浑身紧绷，生怕她突然跳下去，正准备两步走过去把她从楼边拉回来，没想到她又转回来指着楼下说：“那个，你男朋友？” 　　“……啊？”姚宇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默默走过去探出头，发现下面已经被其他同学分开的两人，其中一个居然真的是付晓涛，“是他……估计他是跟准备上来骚扰你的郑恩珺打起来了……” 　　从五楼虽然看不太清，但是显然付晓涛还是占上风的，毕竟郑恩珺脸上连血都被打出来了，被众人给牵制住还不忘像条疯狗一样往前踢腿，嘶吼着意义不明的单词。 　　没过多久警察和消防员也赶到现场。 　　许赵悦瑶多多少少打消了跳楼欲望，只不过看见郑恩珺的时候还是吓得不行，差点再次崩溃，眼泪就跟开闸了似的停都停不住。姚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许赵悦瑶披上扶着她下了一楼，还怕被外面围观的同学看见，特地打电话让付晓涛把民警叫进大厅来说明情况。 　　事情的确是闹得不小，警察都进了学校，很快校办老师也匆匆赶来，先遣散了看热闹的学生们，接着找了间会议室询问情况，为了照顾许赵悦瑶情绪，特地把郑恩珺送到比较远的其他教室，派了两个老师盯着他。 　　姚宇最后被民警教训了几句，大意是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么做还是太危险了。姚宇连连称是。 　　付晓涛则被送到校卫生站去上药，虽然脸上没伤，但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胳膊差点被咬掉一块肉。 　　“我外套都没穿就从宿舍跑出来了，正好在实验楼楼下看见郑恩珺正准备上去。”付晓涛给姚宇展示胳膊上血肉模糊的一块，“他是疯狗吧，疼死了。” 　　校医拍了他一下，“别瞎给别人看，怪吓人的，上药了。” 　　上完药校医让付晓涛去隔壁歇一会儿，如果觉得没有别的不适一个小时后就可以回去了。 　　一安静下来，姚宇突然想起这几天其实他是一直躲着付晓涛的，便一个激灵打算趁着自己还没走进去就转身离开，结果被付晓涛提早发现一把抓住胳膊，二话不说给扔进休息室，关门落锁，总共就花了两秒钟。 　　“坐。”付晓涛指着休息室的沙发。 　　“……”姚宇站着没敢动弹，然而付晓涛跟个门神似的就挡在门口，于是他目光转向窗外，开始计算从自己跑到窗边到成功跳出去逃脱会花多少时间，毕竟除了跳窗估计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窗子外面有栅栏的。” 　　“卧槽……” 　　“怎么样，我们要不要来谈谈。” 　　姚宇心里突突突直跳，忙说：“大哥，你这根本不是询问我的意见啊，顺便说我的意见是不谈！” 　　“我现在不想听你的意见。你的意见肯定都是，不谈，没有事儿，你想多了。”付晓涛靠在门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后出事儿了想起来叫我了是吧。” 　　“……抱歉，我当时一着急就……”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付晓涛朝着姚宇走了一步，姚宇跟着退了一步，两人就这么一进一退，直到姚宇退到沙发旁边撞到了扶手，一屁股就摔进了沙发里，付晓涛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十分肯定地说：“你喜欢我，对吧。” 　　“……！？” 　　第二十二章 　　“你喜欢我，对吧。” 　　这句话姚宇这辈子，算今天总共听过两次了。上一次他回答得很干脆，一闭眼一咬牙，直接摊牌说“对，我喜欢你，你能把我怎么着吧”，这一次，他愣了好半天都没回魂儿，小腿搭在沙发扶手上，整个身体窝进沙发里，一脸大写的懵逼。 　　“不说话？”见姚宇没反应，付晓涛卷起了衣服袖子，他本身就有一只胳膊受了伤，刚上完药缠了绷带，现在连另一只袖子都卷上去，看的姚宇以为自己要被打了，于是赶忙从沙发准备爬出来，却被付晓涛一脚又给踹了回去。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姚宇大喊，“要打也不要打脸！” 　　“别岔开话题。” 　　“……” 　　“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我的是吗。” 　　姚宇心一横，“是，我喜欢你，要杀要剐随你便。”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解恨吧，你不是很讨厌别人喜欢你吗。” 　　付晓涛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先把姚宇从沙发里拉出来，让他好好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他身边，说：“不包括你，你是例外。” 　　“啊、啊？那……然、然后呢？” 　　“什么然后，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觉得然后应该是什么样的。” 　　一瞬间，姚宇脑子里的那根一直以来紧绷的弦，在听见付晓涛说出“我也喜欢你”这五个字的那一刹那终于断了。他像是看DVD播放的慢动作一样，注视着付晓涛的口型，随后脑中仿佛炸出了无数五颜六色的烟花，伴随着这盛大的烟火，混杂着BGM，在脑海中不断播放着“我也喜欢你”的各种版本。 　　等姚宇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双手钳着付晓涛的脸，对准人家的嘴直接亲下去了，一开始付晓涛显然也吓了一跳，随后便很快伸出胳膊搂住姚宇，然后在姚宇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巴掌扣在姚宇后脑勺上，又给压了回来。 　　“……？！” 　　“亲一下就跑，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有诚意啊你。” 　　“我没……！？” 　　“不觉得只亲一下回不来本钱吗？” 　　姚宇近距离看着付晓涛，因为实在是太近了，眼睛都对不上焦，只要他们俩谁说一句话嘴唇就会碰到另一个人的嘴唇。他突然觉得自己等得太久了，虽然几个月对于一生来说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突然失去了重要的人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的长，就像是不小心落水的人，在水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真的，喜欢你好久了。” 　　“恩。” 　　姚宇换了个姿势跨坐在付晓涛身上，紧紧搂住付晓涛的身体，尽可能地感受他身上的温度，轻声说：“我爱你。” 　　过了不到半个月，学校的处罚结果下来了，郑恩珺因骚扰同学情节恶劣屡教不改，被学校开除强制退学处分。虽然他家长也来学校闹过了，然而也没什么卵用，许赵悦瑶把所有郑恩珺写给她的恐吓信和所谓情书的复印件都交给学校，由学校转交给郑恩珺的家长，看的他们直傻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些荒唐话都是自己儿子写出来的。 　　当然，这本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儿，结果付晓涛跟郑恩珺打架这一笔学校居然也没忘记算，给付晓涛也记了警告处分。付晓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临近毕业时处分也会消档，但是许赵悦瑶觉得十分惭愧，连发了十条短信道歉，最后差点给付晓涛跪下谢罪。 　　学校论坛置顶帖里许赵悦瑶自己化名非常简略地叙述了事件经过，虽然姚宇觉得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法从阴影里走出来，不过许赵悦瑶自己倒是还算乐观，说打算有空去看看心理医生。 　　因为许赵悦瑶几乎每天都在道歉实在是太负担，付晓涛最后终于提出一个解决案，很简单，就让许赵悦瑶请客吃一顿饭就行了。 　　结果许赵悦瑶坚持连姚宇一起请，于是付晓涛选了学校附近一家牛排店，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剪刘海了？”落座后姚宇问。 　　“恩。”许赵悦瑶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拽了两下变短不少的刘海，“自己剪的。” 　　“我家妹妹刘海也从来都自己剪，因为觉得去理发店剪的话回来可能就变成秃子了。”付晓涛把菜单推给姚宇，“我看完了你点吧。” 　　“你吃什么？” 　　“牛排A套餐。” 　　“A套餐里没饮料啊，干吃啊？” 　　“饮料三个人点一壶不好吗，菜单最后面有。” 　　“哦。那我跟你点一样的。” 　　“你确定？他们家鱼排和鸡排也挺好吃的哦。” 　　“……那我再翻翻看。” 　　事后许赵悦瑶偷偷问姚宇，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姚宇脸立刻红成西红柿，眼神飘忽不定：“这个……” 　　“气场，很自然。” 　　“恩？哦，谢谢……” 　　最后许赵悦瑶还默默伸给姚宇一个大拇指，姚宇猜测大概她是想说少年我支持你吧。 　　郑恩珺一被退学，就连街舞社都解放了，姚宇去给付晓涛送乐谱的时候看见街舞社似乎是又选了新社长，大家正围成一团商量欢送晚会的上台要怎么搞点新鲜花样，气氛一派祥和。 　　姚宇在舞台下边拿着乐谱找付晓涛，倒是没看见付晓涛人，反而是团长眼尖先看见了姚宇，从二层台子上一下子跳下来，手里还拿着个曲奇饼干的礼盒，伸到姚宇面前：“哎呦，什么时候来的啊？饼干吃不吃？” 　　“刚来。”姚宇从盒子里拿了两块曲奇塞进嘴里，“付晓涛呢？我给他送乐谱。” 　　“他替我接人去啦。” 　　“接谁？” 　　“我们老师不是住院了吗，叫来个带班的，说是隔壁X音大的学生，好像跟我们老师是亲戚，反正还几天就上台了，随便来个人看看就行。” 　　“你们下学期是不是有比赛啊？” 　　“是啊，市赛省赛记得来给我们加油哦。”团长顺着舞台边上坐下，两腿耷拉在舞台下边，边吃边说：“我下半学期也就最后一次了，去年省赛总分第二不能进全国比赛，前年重感冒嗓子发不出声音没法去北京，今年要是能进全国就好了。” 　　姚宇说：“没事儿，肯定能进。你们进全国比赛了还缺负责杂务的嘛，我可以帮忙。” 　　团长立刻接上话茬：“嘿嘿，借你吉言，务必来帮忙！” 　　过了一会儿付晓涛领着一个男生从小礼堂大门走进来，团长和姚宇聊得正欢，付晓涛冲他们摆手都没看见。 　　“领来了。这位是我们团长，冬烨。然后这位是X音大的，夏天。”付晓涛介绍说。 　　姚宇没憋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赶忙摆手表示歉意，不过也不止他，付晓涛介绍完也嘴角不受控制一般地抽了两下，至于两位主角，在迷之沉默之后也终于笑了出来…… 　　“我还叫|春华和秋实呢……”付晓涛吐槽。 　　夏天一到，团长立刻组织学生集合，把夏天向同学们介绍完毕后，大家的反应基本上也都是偷笑，有些绷不住的就干脆笑出了声。 　　姚宇作为场外热心观众，坐在舞台第一排看大家排练，可能是有段时间没排练，或者跟新指挥配合还不够默契，一开始就算是姚宇也听出唱得不是十分好，不过后来稍微磨合磨合，后面再唱得如何姚宇也就听不出来了。 　　排练结束之后付晓涛被人叫走，姚宇正犹豫着是去找他还是原地等待，突然感到一丝便意于是起身起找厕所。 　　小礼堂在B栋顶楼，顶层没有厕所，所以姚宇只能下到下一层去上，他顺着楼梯走下去，然后听见走廊里有人在说话，因为这个时间正好是最后一堂课下课，姚宇以为是在B栋上课的学生，便毫无顾忌地继续走了过去。 　　“学长，我喜欢你。” 　　卧槽，姚宇心说糟糕，居然有人在他通往厕所的必经之路告白！因为这一层没有班级在上课，走廊只开了一盏暗黄色的灯，姚宇偷偷从墙角探出一点点头，发现告白的居然是他们班那个女生，但是男生的背影完全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他无奈地望向走廊尽头的厕所标志，深感时运不济，想了想他觉得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还是赶紧再下一层，但是就在马上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付晓涛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谢谢。” 　　卧槽卧槽，姚宇把伸出去的脚又收回来，虽然知道这么做不道德，然而还是靠着墙角继续听了下去。 　　“那……”听见付晓涛这么回答，女生声音里充满了希望。 　　“但是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诶？骗人……” 　　“没有骗你。” 　　“可是，可是我们都没见过你在学校里和女生一起走啊！……啊，难道是外校的。”女生小生嘀咕，声音中有不甘，“我是晚了一步吗。” 　　姚宇听着那女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甚是可怜，连带着他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付晓涛沉默了很久，最后就在姚宇以为付晓涛已经走了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付晓涛说：“你们是同时来的，但是我只喜欢他。” 　　第二十三章 　　S大的进出校园管理一向很严，一年只有几天会稍微放宽松一些，其中就包括欢送晚会和元旦晚会。 　　欢送晚会那天夏天早早就来了S大，因为前一天已经彩排过了，上午大家都在化妆，还有一些衣服尺寸不对，擅长手工的团员在现场临时改衣服。因为人比较多地方又不大，为了安全起见，团长规定不管多着急都不能用跑的，所以场面虽然看上去混乱，其实还挺有秩序的。 　　下午各个社团都去体育馆进行最后的流程彩排，合唱团没了四年级的学生们，男生数量立刻少得可怜，搞得团长一直吐槽说明年再找不到新生真的就没法唱下去了，夏天就在一旁笑。 　　姚宇因为胳膊上戴着写着合唱团标志的袖标，被晚会组委会的干事拉去看备场区域。合唱团是形式上的最后一个节目，人又相对比较多，组委会专门给合唱团单划了一块地方让他们放东西和休息，甚至还准备了一些椅子和坐垫，让姚宇十分感动。 　　“这个形式上的最后一个节目是什么意思？”姚宇问付晓涛。 　　付晓涛一边给姚宇搓手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说是我们最后一个上台，等大幕拉上了，过一会儿还会有一个真·最后节目，是四年级生各社团|派出代表一起再演一个节目，作为答谢。” 　　“哦……就跟安可似的？” 　　“对。” 　　姚宇之前只去过一次欢送晚会，还是大一强制要求去看的，看到后来实在是太困，就随便编了个理由提前退场了，后面的节目是个什么流程完全没看。 　　“你干嘛一直握着我手啊，大庭广众的。” 　　“早晨不是让你戴手套了吗？手套呢？” 　　“在兜里啊，我不是得翻页嘛，戴手套怎么翻啊。” 　　“都看了三遍了还看，你是准备把内容背下来吗。”付晓涛毫不留情地指出，“想让我多握一会儿就直说，拐弯抹角的多没意思啊。” 　　姚宇翻了个白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我就是要占你便宜有能耐你松手的表情，尽情享受老佛爷一般的待遇。 　　晚上七点，晚会准时开始，团长跟团员们说现在想去哪儿都随便，但是八点必须到休息处集合，晚一分钟做十个仰卧起坐，说到做到。 　　付晓涛眼神询问姚宇：“干嘛去。” 　　姚宇一扬下巴，表示总之先出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休息区，顺着礼堂大厅的边道穿过礼堂会场，台上正开始第一个节目，前奏响起，街舞社的成员们分别从分散在各个区域的座位里站起来，一道道灯光追着他们最后一起汇聚到舞台上，前奏结束，演出开始。 　　姚宇拽着付晓涛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看完了街舞社的演出，感叹道：“没了某人看起来好多了。” 　　“恩。” 　　“话说啊，”姚宇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跟你讲个八卦，你听不听。” 　　“什么八卦？” 　　“我觉得，夏天对你们团长有意思啊！” 　　“啊——？”付晓涛震惊，“他们才认识几天啊？” 　　“一、一见钟情吧。”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姚宇思考了一下，其实他当时看见夏天和团长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夏天眼神非常的热烈了，两人握手的时候夏天明显就不想放手，而且跟团长套近乎套得格外殷勤。本来他就算是个带班，两场晚会结束了就任务完成谢天谢地，但是刚刚姚宇看着夏天，明显觉得他情绪很低落，还时不时去找团长求蹭求搭理求抚摸的…… 　　“关键是他比团长高啊，高将近半头呢，一直在那儿撒娇看的我有点……堵得慌啊。”姚宇头疼道，“我看团长居然也挺乐于配合他，看着就像主人溜大萨摩似的。” 　　付晓涛笑道；“一切处于正常范围内的追求都是美好的，你要鼓励人家啊，万一成功了呢？”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姚宇一眼。 　　黑暗中姚宇脸又红了一番，“咳咳……搞不好你们合唱团明天就有老板娘了。” 　　“那我第一个去献上祝福。” 　　“……我说。”过了一会儿姚宇突然说。 　　“恩？” 　　“我们是要看演出看到八点吗。” 　　“你有想去的地方？” 　　“算了，怪冷的。”说着姚宇伸手扯过付晓涛的左手，十指相扣紧紧握住，“看演出吧。” 　　“恩。” 　　出乎姚宇意料之外的是，夏天居然刚演出完就把团长单独叫走了。正当他还沉浸在从舞台袖里扒着帘子偷看付晓涛领唱的侧脸的喜悦中，陶醉的样子仿佛随时会从头顶喷出一坨粉色的气泡，是付晓涛先看见了女干情，迅速摇醒姚宇。 　　“诶诶诶，姚宇姚宇！” 　　“——恩？大人有何吩咐？” 　　“夏天儿把团长叫走了！” 　　“卧槽这么刺激！？” 　　付晓涛指着走廊：“往那边去了。” 　　姚宇窃笑：“好，合唱团有没有老板娘就在此一举了，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哈哈哈哈哈哈！！” 　　晚上回到宿舍姚宇闲着没事一边泡脚一边刷学校论坛，毕竟临近期末考试，有时候论坛上会突然出现致胜奇贴，为各位考生指点江山，当然这种帖子很快就会被删除，但是先看先得，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然而致胜奇贴没看见，反而在潜水区看见个标题很奇怪的帖子。其他被顶在上面的帖子要么是各学院的闲聊高楼，要么是今晚的晚会相关，比如问问某团某个帅哥叫什么是哪个学院的或者某部唱的歌叫什么名谁有地址给个链接之类的。 　　只有这个帖子，标题很短，就叫“我擦！”。 　　姚宇很好奇，便点了进去，楼主是个刚注册的新ID，没有头像，但是下面的绿灯亮着说明在线。 　　帖子大概是这样说的： 　　【我擦！】 　　我是个大四老人其他就不做自我介绍了，小号匿名就是来发泄一下，马上就沉贴，让我说完不要管我！ 　　……今天晚上我连受两次打击，第一次是我其实今天晚会来晚了，趁暗绕边上往我们部的地方走！没想到！在最后一排！角落！两个男生！手拉着手！其中一个还靠在另一个肩膀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第二次，演出完的时候我去后台找学妹，我就不应该出现在那条走廊里！我听见一个男生，跟另一个男生，告白啊！！！ 　　我去，现在男生都去跟男生好了吗！！给我留几个啊！ 　　好了！我发泄完了！再见！ 　　姚宇看完帖子嘴巴久久没能合上，反应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十分想手撕这名楼主，但是又想了想人家大概也没有恶意，而且这帖子的确是沉得非常快，一个回复都没有就迅速沉到第二页往后去了。 　　姚宇赶忙关闭页面，翻出手机给付晓涛发短信：以后千万记得在学校里不要有多余动作！ 　　付晓涛回：怎么了？ 　　姚宇又回：总之，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为了你我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不要秀恩爱了！ 　　付晓涛：……那怎么办，我们在搞对象啊。 　　姚宇：实在不行…… 　　付晓涛：怎样？ 　　姚宇：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深夜相聚校外洗澡堂吧，就咱俩，随便亲亲我我。 　　付晓涛：你耍流氓不花钱啊？ 　　姚宇：去不去，给个准话！ 　　发完这句，姚宇十分得意，觉得自己既过了嘴瘾，又耍了流氓，一举两得十分舒心。 　　没想到付晓涛回得更快：约个时间，我带好我的家当。这样吧，要不就今晚？ 　　姚宇立刻就怂了，没多久就听付晓涛一边在外面敲门一边叫魂儿似的喊：“姚宇，去不去洗澡啊？我东西都带好啦，就差你啦。” 　　姚宇在里面死死抵着门，并示意姚铭和宋东升一起来帮忙，冲着门外大喊：“谢谢！我今天在水房擦一擦就行啦！不去！您请回吧！” 　　于是付晓涛哼着愉快的歌儿，甩着毛巾回了宿舍，末了还发了一条短信：没事儿，反正我随时可以抄家伙跟你去洗，时间你定，我随时奉陪～ 　　姚宇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付晓涛十年前，有这么污来着吗……？ 　　第二十四章 　　姚宇这个人，话没说开之前就是憋着，暗地里痴汉，不被逼到那个份儿上绝对不松口。可是一旦搞上了，观念立刻转变为“反正人都是我的了，随便浪随便调戏随便耍流氓”，总之怎么开心怎么来，于是经常被付晓涛武力镇压，最后变成一块粉红色的肉饼——就连期末考试期间都不例外。 　　姚宇、姚铭和宋东升三个人统一认为在寝室复习过不久就会失去学习欲望，于是三个人拿了书包每天都去图书馆温书。当然考试期间到底怎么复习是因人而异，比如宋东升坚持三天就受不住了，最后干脆把纸笔书本都拿好，成天坐在食堂里复习，隔一会儿买份零食过两个点喝杯果汁，不出两天便以肉眼可见速度胖了三圈。 　　姚铭大学四年都是个学霸，基本上年年拿校一等奖学金的那种，姚宇就一直跟着姚铭安安心心坐在图书馆里，偶尔拿个看不懂的地方去问姚铭。 　　临近中午，姚宇完成了预定的学习计划，玩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想起一直没有问团长和夏天到底有没有结果，于是赶紧发短信给付晓涛求八卦指南。 　　付晓涛过了一会儿才会说好像团长没答应，因为前几天元旦晚会时夏天就整个人一直是枯萎的状态，晚会结束大家一起去通宵唱歌他都推了没去。元旦晚会一过今年的社团活动就全部结束了，两个人又不是一个学校，能见到的机会太少了，希望渺茫。 　　姚宇做了一个惋惜的表情，转而开始语言调戏付晓涛，其实付晓涛下午就开始第一科考试，正处于最焦虑的时候，看姚宇发过来的短信一下子就来劲儿了，直接从宿舍跑到图书馆，像老鹰啄小鸡一样揪着姚宇后脖领子就把人给拖走了，剩姚铭一个呆呆地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把刚刚帮姚宇算好的一大张算式夹在姚宇书里，权当交差。 　　“诶诶诶诶诶，我要拖地啦，让我好好走路啊？” 　　付晓涛拽着姚宇走到图书馆不远处的僻静处，手一松，回过身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姚宇：“我说。” 　　“恩？” 　　“你是不是觉得我耍流氓耍不过你？” 　　“怎么会！”姚宇赶忙澄清，“明面耍流氓你比我厉害多了，我比较喜欢私下里耍耍，不被别人看见的那种。” 　　“算了，这样吧。”付晓涛从兜里拿出张票，递给姚宇，“假期出去玩吗？” 　　姚宇接过票，发现是城郊滑雪场的票，旁边还有张副券是附属温泉旅店的入住券。 　　“不跟你其他朋友一起去啊？” 　　“他们放假都回家的。这票我爸给我的，总共四张你我晓笙跟她……男朋友，我们四个一起去？” 　　“好啊，我还真没滑过雪……” 　　付晓涛微笑：“没事儿，我教你，手把手的。” 　　“我可真没啥运动神经，你教的时候真得有点耐心，从初中开始我就没好好上过体育课了。” 　　“哦对了，这张券的屋子带露天温泉的，不用去大浴场也能在自己屋子里泡，特别爽。”付晓涛把票下面的小子指给姚宇看，“而且就算第二天早晨没起来床吃早餐，可以凭票去吃午餐，很人道吧。” 　　“……你怎么这么早就算好早晨不起床的选项了，你自己的内置生物钟是死的吗。”姚宇送给付晓涛一个怜悯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将票放进衣兜里，“去前两天给我打个电话，我记得收拾行李。” 　　“好。” 　　期末考完试当天下午，班级开了学期最后一次班会进行期末总结。付晓涛重新强调了假期的安全问题和联络机制，又跟所有人核对了联络方式。 　　宋东升突然低声跟姚宇说：“诶，你听说没？” 　　“怎么？” 　　“就这一个学期，咱班两个女生跟导员告白了。” 　　“两个？！”姚铭大惊，“看来我们低估了敌人的战斗力……怎么样？有成功的吗？” 　　“都失败了！好像他说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去……真是人长得帅就吃香啊。不过他有女朋友了，说明我们还有机会啊，不是挺好的。我从现在开始，要祝福导员和他女朋友这辈子都不分手，给我们留点出路吧。”姚铭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面朝窗外，十分虔诚。 　　见姚宇兴趣不大，宋东升揶揄道：“怎么，姚宇小同志还是不知道敌人的强大吗？” 　　“他是跟导员关系好，所以干脆没有戒备心理吧。”姚铭和宋东升左右夹击，作出一个包夹的阵型，逼问道：“说，你见没见过付晓涛女朋友？” 　　“见、见过……” 　　“什么！？长什么样，好看吗，是美女吗，跟他配不配！” 　　“也就那样吧……配倒是挺配的。”姚宇慢吞吞地回答，心里却乐开了花，反正他怎么说其实都是在说自己，随便放两颗烟|雾|弹让他们自己分辨哪条是真八卦哪条是假八卦去吧。 　　“看上去能长长久久吗？至少在剩下的几年里看上去能一直抓住他的心吗！” 　　姚宇迅速且坚定地说：“感觉他们如果能结婚的话，现在就能去领证了。” 　　于是姚铭和宋东升十分满意，又开始进行全新的玫瑰色校园幻想去了。 　　“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祝大家假期愉快，顺便拜个早年，春节快乐！”付晓涛终于讲完话，在讲台上拍拍手上的粉笔灰，“至于我刚才都讲了什么，找个人验证一下都听没听进去——姚宇，你来复述一遍我都说了什么。” 　　卧槽！姚宇突然被点到名字，心里一哆嗦，赶忙用眼神向姚铭和宋东升求助，没想到两个没义气的立刻看向其他地方，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姚宇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你刚才说祝大家假期愉快春节快乐？” 　　“回答正确加十分，好了你坐下吧，下次有人在前面说话你们小声点行吗。还有，我跟我女朋友明天就去领证，你要是想出那九块钱赶紧给我，晚了我登不上记赖你啊？” 　　这话一出全班都沸腾了，女生仰天长啸“果然有女朋友了！！！”男生则兴奋得仿佛下一个有女朋友的就是他们一样，全班都沉浸在一片复杂的感情中。然而姚宇暗地里舒爽得不行，默默坐下，还跟付晓涛比划了一个V字。 　　坐在前面的付晓笙转过来，一脸嫌弃地看着姚宇，做了口型：穷显摆。 　　姚宇回：我乐意。 　　付晓笙：…… 　　姚宇：^_^ 　　第二十五章 　　往常过年，姚宇收到的拜年短信很少，主动发出去的更少。尤其是打开手机看见全是群发，有些甚至连名字和年份都忘记改，姚宇就一点回复的心情都没有了，反正对方肯定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回，终究也只是通讯录里【同学】【同事】分组中的一员罢了。 　　年三十儿那天姚宇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老爸和老妈已经把门口的春联换好，又出门买完了鞭炮回家坐下喝茶吃水果了，姚宇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洗脸。 　　“儿子，儿子啊！”姚家老爸吆喝道，“儿子你知道今天啥日子不啊？” 　　“……过年不是吗。” 　　“快来给我们拜年！” 　　“晚上吃饭的时候再拜嘛，急啥嘛，我洗个脸先……” 　　老妈则说：“姚宇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嘛，晚上妈炒给你吃。” 　　姚宇晃了晃还是一团浆糊的脑袋想了一下，回答说：“恩……也没啥特别要吃的，对了炒菜用我帮你不？” 　　“恩？你要想帮忙也可以啊。” 　　“哦，那炒菜的时候叫我一声……” 　　随后姚宇就去卫生间洗脸去了。老妈和老爸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们儿子会炒菜吗？” 　　“没听说过……” 　　姚宇的手艺基本上遗传自姚家老妈，而且母子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虽然喜欢炒菜但是特别不爱洗碗。姚宇刚开始自己出去租房子的时候连着做了三天饭都没洗碗，等付晓涛来第一次来他家玩的时候，被水池里堆出冒尖的碗给吓够呛，直感叹你居然还真有这么多碗。 　　于是在姚家洗碗这项艰巨的工作一向是由老爸负责的，他一直坚称自己洗过的碗可以绕地球一周，以此来证明自己在洗碗岗位上的努力与用心。 　　姚宇帮老妈把肉和菜洗干净切好分别摆在盘子里，之后去发面准备晚上的饺子皮，老妈问他什么时候学的他就随便答说从网上看的，老妈不疑有他，私下和老爸感叹果然儿子上大学之后懂事多了。 　　准备工作做完老妈就把姚宇赶出了厨房，嫌两个人在厨房里太挤占地方，姚宇翻出手机照了一张自己的工作成果给付晓涛发过去，付晓涛飞速回复两个字：饿了。 　　付晓涛家因为付家爸爸那边基本上没剩什么亲戚了，所以每年大年三十都是回姥姥家过，一大家人在饭店定个包间，包间里有电视接近零点还有饭店赠送的饺子，大家边看电视边吃吃喝喝，完全不需要亲自动手。 　　付晓涛从姥姥家坐满客人的客厅走出去到二楼阁楼上给姚宇打电话。 　　“喂？” 　　“你接电话方便吗？” 　　“方便方便，我在我屋里呢。你在你姥姥家？” 　　“你怎么知道？” 　　“看见你妹妹□□空间状态了。”姚宇扒瞎道。付晓涛家每年那点固定行动模式他早就摸得门儿清，比如大年三十和初一一定在姥姥家过，初二开始一家四口会出门旅游，一直玩到初七回家。 　　“楼下来了一大排亲戚，我得挨个打招呼，说得口干舌燥……” 　　“晓涛啊，有女朋友了吗，期末考怎么样啊，将来有打算了没啊？” 　　“……你行了啊，搞得像你不会被问似的。” 　　“我家亲戚少啊，被问也不会问到烦。”姚宇本来开着窗户在换气，没想到楼下突然有人开始放鞭炮，震得他一哆嗦，赶忙跑去关窗，中间付晓涛说什么他全都没听见，“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诶对了滑雪的事情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前两天我妈把外套拿去干洗，才发现票还在外套里。” 　　“我们初十走吧，那两天你有事吗？” 　　“没问题！”为了确认姚宇又问一次，“是两天一夜对吧？” 　　“对。” 　　“这次我一定跟我妈说清楚……怕她又把我锁外边。” 　　付晓涛说：“你为什么不自己记得带家钥匙呢。” 　　“我就算带钥匙也习惯按门铃，不觉得有人来给你开门的时候特别感动吗？” 　　“来给你开门的人可不觉得感动……” 　　“我知道，其实该自己开门我还是用钥匙的。那就初十见，我们哪儿集合？” 　　“从你家那边上高速比较快，早晨八点你在小区门口等我，我们开车去找你。” 　　“好，那到时候见。” 　　“拜。” 　　到了晚上各个群里都在互相拜年，热闹非凡，姚宇闻着老妈炖鱼的香味，琢磨着要给谁发短信。付晓涛肯定要发，付晓笙也应该发，然后是姚铭、宋东升……团长也得发一条，那许赵悦瑶也发一条好了。 　　姚宇的短信祝福一向很简单，但是保证100%手工打字一个一个发，每个人发的内容都不一样，比如给付晓涛发的最后加了个矫情的表情符号，给姚铭发的就多加一句祝你来年能找到女朋友。 　　姚铭宋东升最先回短信，之后是付家兄妹，接下来是团长，发了一个痛哭流涕的表情写道：谢谢！！果然还是小姚宇好T_T 　　姚宇问发生了什么，团长却没多说，只留下一句说多了都是泪，引发了姚宇无限的遐想。 　　初十大早晨姚宇定了闹钟爬起来，前一天晚上躺床上看小说看看睡着了，大半夜起来觉得还是困，就定了闹钟决定早晨再收拾行李。他东抓一把西收拾一下，装了鼓鼓一包才想起来好多东西旅馆都有提供，于是又把东西放回了原处，就拎了个小包，跟爸妈打声招呼便出门了。 　　付晓涛说过是八点在小区门口集合，姚宇到位的时候还稍微晚了五分钟，但是小区门口只有早起的上班族们匆匆走过的身影，付晓涛显然是还没有来。 　　又等了二十分钟，付晓涛还是没来，姚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时间或者日期了，就翻了短信记录，确认好几次发现的确是没问题，于是打电话给付晓涛，是付晓笙接的。 　　“喂？姚宇？” 　　“是我，你哥呢？” 　　“他在开车。” 　　“你们还有多久能到我家楼下？” 　　“是这样……”付晓笙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他还在找你们家在哪儿。” 　　“什么意思？” 　　“……他忘了你家是哪个校区，所以在领着我们乱逛！” 　　接着远处传来付晓涛稍显弱势的辩解：“我不是还在找，马上就要找到了……” 　　姚宇哭笑不得：“不记得直接给我打电话问不好吗？” 　　“我怕你生气嘛。” 　　“我生什么气？” 　　“不记得你家在哪儿啊……” 　　“谁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晓笙说她会。” 　　姚宇实在是无奈，扶额道：“她逗你玩的吧……我家在XX街X号，对面有个家O福对面就是，开导航找，很好找的。” 　　说话间一辆车停在姚宇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付晓涛向外张望的脸，一看路边果然是姚宇，顿时面露喜色：“我就说我记得，他们都不信。” 　　付晓笙从后座探出头，吐槽道：“等你不会犹豫半个小时以上的时候再说你记得比较好。姚宇上车，你坐前面。” 　　姚宇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把行李放在脚下，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开车吧……对了，去滑雪场的路你记不记得？” 　　“这个记得。” 　　“哇，你居然记滑雪场比记我家还清楚？” 　　付晓涛差点手在方向盘上打滑：“你不是说不生气吗？！” 　　“……逗你玩的。” 　　“……” 　　第二十六章 　　付晓涛把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车上其他三个人都睡得正香：姚宇又把头挤进了座椅和车厢之间的缝隙里，后座付晓笙和易正则靠在一起，谁都没感受到车已经停了下来。 　　“姚宇，姚宇？” 　　“恩……” 　　“起来了，脖子不疼吗？” 　　姚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努力把头从缝隙里抽出来，揉了揉眼睛：“到了？” 　　“到了，先把口水擦擦，头挤那里居然也睡得着，你不嫌疼？” 　　“不卡进去会来回晃啊，睡不着……” 　　付晓涛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姚宇让他擦口水，随后扭过身去叫后座的小情侣。 　　直到拎行李下车，姚宇都一直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表情，开门的一瞬间才想起来外套忘记穿，被冷风吹得从头到脚都一激灵。 　　四个人先去旅馆办入住，被告知下午3点之后才能办手续，只好先把行李寄存在前台，之后一起滑雪场进发。 　　“你早晨起来吃饭没？”姚宇问付晓涛，他大早晨起来收拾行李，本来想着在休息区买面包牛奶吃，没想到一路昏睡过去完全没想起来这一茬，现在一到点，肚子饿得直疼。 　　“没吃啊？” 　　“那你饿不饿……” 　　“也不饿。” 　　“这附近有没有超市？我去买点东西垫垫肚子，我感觉现在的体力不足以支撑我学习滑雪。” 　　“等拿完器材，旁边我记得有超市。晓笙他们应该会去中级水平那边划，我陪你在初学者雪道。” 　　“不在一起吗？” 　　“啊？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互相当电灯泡吗？” 　　姚宇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点点头，便和大家一起去取滑雪器材了。 　　姚宇是真的第一次来滑雪场，从前付晓涛也叫过他跟一大堆朋友一起去滑雪，但是姚宇实在是嫌冷还不想出丑去反复摔跤，叫了两三次付晓涛也就放弃了。 　　借好了器材付晓笙和易正则挥挥手去了中级雪道，四个人约好下午三点一起在器材处集合回旅馆去办入住。 　　付晓涛前几天刚旅游回来，脸黑了两个色号，他本来跟姚宇肤色差不多，现在站姚宇身边明显暗下去一截儿。 　　“你这是从非洲旅游回来吗。” 　　“去关岛来着……天天在海边晒着，都快晒出皮肤癌了。” 　　“不涂防晒？” 　　“涂了才变成这样的，要是不涂估计更惨。第一天偷懒没涂后背，现在前胸和后背不是一个颜色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晚上给你看。” 　　“看什么？看你后背？” 　　付晓涛拍拍姚宇肩膀：“你想哪儿都行。” 　　说话间付晓涛已经全副武装好，见姚宇还在往雪板里踩，踩半天也没固定进去，他又蹲下帮姚宇装雪板。 　　“我自己穿得明白你先起来行不……”姚宇超小声嘀咕，环顾四周只有家长蹲下帮孩子穿雪板，付晓涛算是唯一一个蹲下的成年人。 　　“我蹲下是要耗费能量的，别浪费我这点能量赶紧帮你穿完咱俩好上山。” 　　“哦、哦……” 　　因为学生都处在假期，滑雪场人非常多，即使是初学者雪道，也能看到不少人顺着雪道边缘慢慢往下滑，滑出去没有几米两个雪板就撞到一起摔倒，然后又因为裹得太厚半天都爬不起来。 　　付晓涛和姚宇乘着缆车上山的时候，姚宇发现滑雪场另一侧还有其他的游乐设施，就想着如果真的滑不明白就去那边玩冰滑梯——毕竟跟滑雪比起来滑梯总没什么难度吧。 　　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姚宇意外的学得很快，也许是付晓涛教得好，练了两圈下来他已经能掌握好重心顺利地直线滑行并且随时停住了。 　　“你比我厉害多了，我第一来的时候基本上是从山上滚到山下，怎么学也学不会，后来干脆赌气不滑了。”付晓涛跟在姚宇后面滑下来，准确地一扫雪板停在了姚宇身边。 　　“我也是。小时候不会骑自行车，每次都是骑都出去两米就要摔倒。” 　　“那后来是怎么学会的？” 　　“当时有个朋友，陪我练了一下午，就学会了。”姚宇记得那时候是个夏天马上要到期末考试，他和付晓涛周末去老爸的学校玩，傍晚学生们都放学了老师们开例会，他和付晓涛就在操场上骑车，“我一直骑，他在后面帮我扶着车座，但是一松手我就倒。后来他就坐后座上，可能是感觉责任重大，我要是一倒他肯定摔得比我还疼……之后就学会了。” 　　“你那朋友胆子也太大了，万一摔倒了搞不好要骨折的。” 　　“当时都是熊孩子嘛，也没想太多，而且我又比较幸运。” 　　将近三点，两个人从雪道上滑下来，脱了滑雪板抱在怀里往器材出租出走。姚宇好久没运动过，滑了一天下来腿都僵得不行，不过想想一会儿还有温泉可以泡，又充满了希望。 　　一进屋子，姚宇立刻把行李往床上一扔，迅速脱起了衣服，等付晓涛看完浴室和卫生间，又查看客房服务都有什么之后再一回头，发现姚宇已经脱光了往外面的温泉走了。 　　“姚宇！” 　　“恩？” 　　“你等等我一起泡啊？” 　　“哦……好。”姚宇从浴室抽了条浴巾先把下半身遮住，翘着二郎腿等付晓涛，“这儿温泉是露天的，不会被旁边听见说话声吗？” 　　“不会，房间离得都比较远，不然谁会订啊。” 　　姚宇露出了一个欢快的笑容：“那就好。” 　　“你打什么馊主意？”付晓涛戒备地看着姚宇，生怕他突然扑过来做什么不法勾当。 　　“我什么主意都没打啊，你泡不泡，要泡赶紧脱，我现在很冷的。” 　　付晓涛摇摇头三下两下脱完衣服，挡也不挡，大大方方开门走到外面试水温了，姚宇也赶紧跟出去，目光就一直黏在付晓涛身上了似的，片刻不离。付晓涛被他盯得直发毛，但是反正都脱了谁怕谁，于是便也毫不示弱地回看回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在温泉里挨着坐下，半晌谁也没说话。 　　“我说。”“那个。”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你说什么？”又是同时。 　　“……你想说什么。”姚宇问。 　　付晓涛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你看我后背，跟前胸是不是真不是一个色儿。” 　　“啊？” 　　“你看没看啊？”付晓涛为了给姚宇展示自己身上两个颜色转身好几次，结果姚宇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还露出了关爱傻子的神情看着自己，让付晓涛极其受伤。 　　“哦靠我服你了，露天温泉，两个没穿衣服的而且在谈恋爱的人，你居然就想给我看你这身没烤均匀的精瘦肉！”姚宇怒火中烧，一把捧过付晓涛的脸，也没打招呼直接照着嘴就亲了下去。 　　不过付晓涛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一开始被撞到了门牙吓一跳，不过很快进入了状态，仗着自己超强的肺活量，堵得姚宇一分钟没敢再废一句话——如果不是付晓涛手下留情给他点吸气空间，搞不好姚宇上岸要立刻告他谋杀。 　　“你怎么能憋这么久！？”姚宇猛吸两大口气，才感受到自己有多不自量力居然自己送上去给人吃。 　　“哦，我不止这个憋得久，其他方面也挺久的，你试试看吗？” 　　“……” 　　“什么？你不是这个意思吗？我误会了？” 　　“不是，你要是也这么想，刚才一直给我看什么你的肤色啊。” 　　付晓涛罕见的脸有些泛红：“不得稍微矜持一点吗，万一吓到你怎么办啊。” 　　“啊……吓到我啊。”姚宇把原本披在肩上的毛巾往岸上一扔，伸手搂过付晓涛的脖子，一翻身便骑在了付晓涛腿上，水下两人皮肤贴在一起，他歪过头，看着付晓涛的眼睛，“我是谁啊，我能被你吓到嘛。” 　　“这话讲得我喜欢，看看谁能吓得到谁。” 　　说着付晓涛再一次吻上姚宇的嘴，两个人欢欢喜喜地去搞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画面去了。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早晨姚宇是被付晓涛玩psp的BGM给吵醒的，半梦半醒间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就看见付晓涛躺在身边，一条腿还很自然地压在姚宇腿上。 　　“腿，拿走。” 　　“醒啦？身体怎么样？” 　　真是一言难尽，姚宇只能这样想。 　　虽然28岁也不算什么大龄，而且付晓涛每周都会去健身房锻炼，并且坚持周末游泳，有时间还会去夜跑，生怕身材走形变得没有吸引力……但是跟18岁比起来，真的是不是一个级别，姚宇累得连翻身都不想翻，也不说话，就躺在床上装肉泥。 　　“要不你再睡一觉，我们等中午去吃午饭？” 　　“恩。” 　　“还想泡温泉吗？” 　　“不想……” 　　付晓涛放下psp，把双手伸到被子下摸上姚宇的腰：“我帮你揉揉，你转个身。” 　　“……我不想转身。” 　　“突然觉得你根本是在夸我。” 　　姚宇不顾身体条件的艰难，伸腿用尽最大力气狠狠踹了付晓涛一脚。 　　既然姚宇不想转身，付晓涛就换了个地方躺到姚宇身后，凭多年给老爸按摩肩膀和腰部的经验，帮姚宇仔细按摩了起来。本来姚宇就没完全清醒，付晓涛这么一按还挺舒服，过了一会儿果真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姚宇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好像不是人，而是付晓涛手里的一部手机，每天能看见的除了付晓涛的裤兜口袋就是付晓涛的脸。虽然变成了手机，但是在梦里姚宇一直是愉快的心情，还总想着哇我有这么多功能我好厉害，跟从前普普通通的一点都不一样诶。结果有一天姚宇坏掉了，开机按钮怎么按也不好用，于是付晓涛一直不敢关机。然而突然有一天付晓涛伤心的对姚宇说：“怎么办，充电器坏了……” 　　之后姚宇感受到自己电池点一点耗尽，直至强制关机。付晓涛一遍又一遍地按开机键，反复按反复按……按到姚宇觉得自己脖子都疼了，然后他突然睁开眼睛，看见付晓涛正百无聊赖地在按他的喉结。 　　“按够了吗……” 　　“你真的挺瘦的，平时看你也挺能吃的，怎么都不胖呢。” 　　“想抱怨抱着手感不好？” 　　“没没没，挺好的。”付晓涛赶忙解释，但是按姚宇喉结的手一直没有停下，“就是喉结太明显了。” 　　姚宇一把抓住付晓涛的手：“手欠？要不我帮你治治？” 　　“那你治治看？” 　　姚宇沉默一会儿，看样子是很仔细地在思考要如何治疗。片刻过后他慢慢伸出舌尖，从指尖到掌心一路舔了过去，动作缓慢但是毫不犹豫，期间眼睛里带着笑意一直盯着付晓涛，看得付晓涛眼睛都直了。 　　付晓涛自认观战经历丰富（当然是在电脑和盗版DVD上），也不是一个定力很差的人，但是从现在看来，定力和阅历根本都是扯淡，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不受自己理性控制才是真。 　　“姚宇……” 　　“恩——？”姚宇从鼻腔里拖长了音发出声音。 　　“你之前有过几个对象？” 　　“啊？” 　　虽然付晓涛感觉自己打扰了这股暧昧的气氛罪该万死，不过话到嘴边想起来顺嘴就说了：“你你你，你这个太熟练了吧，第一次哪有这么会诱惑人的嘛。” 　　姚宇冲天翻了个白眼：“怎么，不喜欢啊？” 　　“不！我喜欢！” 　　“喜欢你就接着喜欢，”姚宇松开付晓涛的手，往前挪了个位置像个八爪鱼一样黏在付晓涛身上，“我就喜欢过你一个人，从小到大就谈过一次恋爱，开心了吗？” 　　“恩，开心。” 　　“开心就让我搂一会儿，十一点叫我起来咱俩吃饭去……” 　　“好、好、好……” 　　姚宇把头埋在付晓涛胸口，听着他稍微有些快的心跳声。想起自己20岁生日的前一天被付晓涛逼到窗边告了白，暗恋多年的感情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当时他以为要完蛋了，没想到狠心撂下了话之后却突然被付晓涛一把搂住，之后两个人傻乎乎地抱了将近5分钟都互相没松手，那时候姚宇没听到付晓涛的心跳，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是急是缓。 　　姚宇最后一觉睡到十一点半，等他醒了发现付晓涛跟睡之前保持同一个姿势，正看着他的头顶发呆。 　　“几点了？” 　　“十一点半了。” 　　“怎么不叫我起来啊？”姚宇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从床上爬起来，中途听见骨头咯噔两声脆香，随后头以下某个不能描写的部位之一也有种久违了的异样感，“还没收拾行李呢……” 　　“我早晨起来的时候帮你收拾完了，你先去洗脸我给晓笙打电话，我们直接拿行李食堂见。” 　　“哦，好贴心～” 　　“……毕竟你也挺辛苦的，以后我稍微手轻一点好了。” 　　“年轻就是好啊……”姚宇再次感叹道。 　　回程的车上付晓涛把音响打开，付晓笙和易正则居然一首接一首地跟着唱，全程没有一首落下。等傍晚终于回到市内，两个人找了个地方下车说要继续去唱歌过过瘾。 　　付晓笙和易正则一下车，车里立刻安静下来，付晓涛一边起车一边问姚宇还有什么地方要去的没，却发现姚宇一直望着车窗外面在仔细看马路对面。 　　“看什么呢？” 　　“那个……女孩儿，是不是你爸补课班的学生？”姚宇眯着眼睛看向马路对面大楼门口孤零零站着的小姑娘，斜挎着背包在大楼前来回踱步，看样子十分焦急，“我看不清，你能看见吗？” 　　付晓涛探过身子看了一会儿越看觉得越像，于是往前开了两个路口挑头开到大楼门口，发现小姑娘还在那儿站着，果然就是付晓涛父亲补课班的学生，而且是上次姚宇一直陪她猜单词等家长来接的那个。 　　姚宇下车走到小姑娘面前，她显然还记得姚宇，又看见了后面不远处开双闪下车的付晓涛，一着急一下子扑到姚宇大腿上哭了出来。 　　“哎呦呦呦呦，怎么啦？”姚宇蹲下拿袖子给小姑娘擦擦眼泪，“先别哭先别哭，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补习班刚下课吗？” 　　“我我我找不到家了……” 　　姚宇哄了好久，小姑娘终于停止了哭泣，跟姚宇和付晓涛讲说她其实是自己跑出来的。她父母经常不能按时来接她下补习班，但是她要自己回家家长还不同意，僵持久了便赌气决定要自己走回家。没想到刚走出去没多远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下面的路要怎么走，去小卖部问了路，店主也只能指明白个大概，她又没有手机，而且到了晚上迅速降温，眼看太阳要落山了，她终于慌了，这时候正好看见姚宇和付晓涛，才哭了出来。 　　“别哭了别哭了，哥哥给你买点热乎的东西，让付老师给你家长打电话好吗？”姚宇把小姑娘脸上最后的眼泪擦干净，转过身背对着小姑娘：“累吗，用背你吗？” 　　“我自己走……” 　　“恩，好，那拉着我的手，我们去前面超市暖和暖和。”姚宇握住小姑娘的手，又把自己的袖子放长到足够盖住两个人的手的程度，跟付晓涛说：“先给补习班打电话吧？” 　　“刚打了，占线，我过会儿再打一个。” 　　姚宇陪小姑娘去超市买了常温饮料和巧克力，在里面暖和暖和身子。另一边付晓涛给补习班打了电话，工作人员说小姑娘父母还没来学校接人，就连他们也才知道小姑娘是自己走掉的，说现在马上通知家长。 　　“还没来？” 　　“恩，没来……” 　　“哇这父母心真大啊。”姚宇低声吐槽，转而蹲下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呀？” 　　“我叫郑凉，凉快的凉。” 　　“那凉凉，我跟付老师先带你回补习班好吗？你父母现在特别着急。” 　　“你骗人！他们这个时间根本肯定就不会来！” 　　“但是他们已经知道你不见了，现在一定非常着急，我没有骗你。”姚宇让郑凉靠在自己膝盖上，递给她一块巧克力，自己吃一块，又塞给在打电话的付晓涛一块，“发现自己爱的人不见了的感觉我特别清楚，急得恨不得去挖地找，你父母肯定是爱你的吧，而且这件事也不是赌气自己走回家就能解决的，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但是他们不让我自己走，又不来接我！” 　　“有其他的解决方法呀，你可以和家长商量着找到其他最好的解决方法，而不是这种十分危险的。你看如果今天我和付老师没偶然看见你，你被坏人带走怎么办？” 　　郑凉不说话，瘪着小嘴眼眶又开始发红要哭的样子，姚宇赶忙哄道：“别哭啊别哭啊，我就是举个例子，我们现在这不是在你身边嘛。” 　　付晓涛拍拍姚宇肩膀，用唇语示意：“家长到了。” 　　“这样吧，”姚宇提议，“我们先回补课班好吗，别让你家长太着急。” 　　郑凉点头，伸手拉住姚宇的手：“姚老师，你刚刚说爱的人不见了，是谁啊？” 　　付晓涛提前去倒车，姚宇看着他的背影，笑道：“秘密，不告诉你。” 　　第二十八章 　　回补习班的路上姚宇陪着郑凉坐在后车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这个时间稍微有些堵车，行车速度缓慢，本来十分钟就开得到的路程整整开了半个小时。一路上付晓涛一直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打拍子，时不时哼哼歌，偶尔从后视镜里看看姚宇。 　　车停在补习班门口的时候郑凉已经睡着了，头靠在姚宇胳膊上，双手紧紧抓着姚宇的手。 　　郑凉的爸爸从楼里飞快地跑出来，在姚宇开车门的一瞬间便迫不及待地探头去看郑凉，见女儿平安无事还睡得挺实称，这才安下心来给妻子打电话报平安。 　　“郑凉，起来了，你爸爸来了。” 　　“恩……？”郑凉揉着眼睛醒过来，正好看见爸爸在车外边站着，可能是怕被骂，又往姚宇身后躲了躲。 　　姚宇下车对郑家爸爸说：“要不您先跟她在车上聊一会儿？我跟付老师先下车在屋里等你们。” 　　郑家爸爸万分感谢，握着姚宇的手就不放手。姚宇做了好事被人感谢觉得既幸福又尴尬，直说着郑凉还等着您呢，之后赶紧拽上付晓涛脱离了现场。 　　补习班楼上还有孩子在上课，姚宇跟付晓涛就在一楼大厅坐着等。 　　“我发现你对小孩子挺有耐心的。”付晓涛看向车那边，“而且特别招小孩儿喜欢。”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淘，现在剩下的一身霸王之气还没消，他们一看就知道谁是孩子王，所以自然而然地都围在我身边了吧。” 　　“双手举过头顶，还得高呼‘吾王万岁’是吗哈哈哈哈。” 　　“小心被抓起来告你企图复辟帝制扰乱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哦。” 　　付晓涛就一直笑，惹得前台一直往他们这边看，其实也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不过看起来赏心悦目画面都可以去拍海报了，前台也就跟着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你剩下的假期准备做什么？”付晓涛问，“有安排吗？” 　　“没有吧，在家看看电视吹吹空调，感受一下过年的余温，等我休够了差不多也就该开学了。”姚宇反问，“你呢？” 　　“偶尔来学校帮我爸管管学校吧，像今天郑凉这件事儿，以后学校肯定要得加强管理，至少得开个自习室给等家长的学生，尤其是少儿班是家长接送还是自己回家以后都得做统计，不然太不安全了。” 　　“唉……” 　　“你叹什么气？” 　　“要是让班里女生看见她们又该感叹导员多完美多男神多帅了：‘kya——认真的男人最帅了！’这样。” 　　“模仿的时候能不能连着表情一起模仿了，面无表情说这种话听起来怪怪的……” 　　于是姚宇又模仿了一遍，连着表情一起，生动形象惟妙惟肖，付晓涛赶紧鼓掌表示欣赏。 　　郑凉和爸爸聊完天，被爸爸抱着从车里出来跟姚宇和付晓涛告别，小姑娘显然是刚刚又哭了一通，脸上还留着泪痕，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付晓涛和郑凉爸爸抢着互相道歉，一个自责说学校管理不严另一个自责没有尽到做家长的义务，郑凉则越过爸爸肩膀对另一边听得一头黑线的姚宇招招手。 　　“怎么啦？”姚宇问。 　　“以后姚老师会经常来学校吗？” 　　“我想……不会吧，大概。” 　　“诶……常来嘛，来嘛～” 　　姚宇被郑凉红彤彤的眼睛给逗笑了，拍拍她的头：“有空就来。”说完眼睛还瞟了付晓涛一眼，心想反正他假期也常来学校，那就顺便来也不亏。小孩子都比较好哄，一听姚宇答应了，立刻笑了起来，这情绪转变太快，让姚宇又一番感叹，然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挺适合去做幼儿园老师的。 　　于是假期的后半段付晓涛基本上一周七天里有五天都在补习班待着，姚宇偶尔来一次，如果付家老爸不在他俩就在办公室里联机打游戏玩，下课的时候去少儿班那层陪小朋友聊聊天，搞得全学校的老师几乎都认识了姚宇，就连付家老爸都知道儿子有个朋友没事儿就来当义工，还问付晓涛要不要给姚宇开工资。 　　三月份学校开学，姚宇宿舍没变，还是原来那间，但是付晓涛他们的寝室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得罪了楼长，被从走廊一头挪到了另一头，正对着厕所，搞得寝室成天不敢开门，每次看见付晓涛从寝室走出来，都是脸皱成抹布的样子，恨不得永远停止呼吸或者学会超能力能从皮肤表面直接吸收氧气。 　　“那你们去楼长那儿问为什么把你们放厕所对面没啊？如果不是上学期脏乱差屡教不改，感觉他不会下这么重手的嘛。” 　　“谁都没那个胆子，万一是真的得罪他了肯定被扣下臭骂一通，所以我们谁也不想去。”付晓涛好几天没睡好觉，连带着食欲也下降得厉害，看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拿筷子拨弄好几下一口都吃不下去。 　　“那就忍着？” 　　“没啊，我们有个人正好准备这学期和女朋友出去租房子住，还有一个家里认识人能把他调研究生宿舍去，我跟剩下那个正商量着要怎么办呢。” 　　姚宇脱口而出：“来我们宿舍，我们宿舍空着一张床，我回去问问姚铭和宋东升干不干。” 　　“真的？”付晓涛想了想，“对啊……我去过你们宿舍，有一张空着的。” 　　“不过那张床我们都拿来放杂物，现在突然要收拾也挺费劲的，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答应，反正我先问问，你先别抱太大希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有这个救人的心，就可以先造个四级的了。” 　　晚上姚宇回宿舍问了宋东升和姚铭，意外的是他们俩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倒是觉得多了个人可以减少打扫卫生的次数，反而赚到了。不过三个人看了一下那张空床上胡乱堆着的东西，纷纷觉得离付晓涛搬来还得有一段时间。 　　三月末付晓涛好说歹说终于和楼长请下了指示，被批转换寝，原来那间寝室只剩下一个实在是找不到逃脱办法的哥们儿孤零零地继续住着每天都散发着诅咒的怨气，于是付晓涛和其他两个搬出去的哥们儿只能特别不好意思地没事儿就买好吃的去慰问他，给他点前进的动力。 　　姚宇虽然没和付晓涛真正一起住过，不过对他的各种生活习惯了如指掌。比如他很少在宿舍里吃东西，尤其是绝对不在床上吃；再比如他睡觉时间几乎是不固定的，即使寝室熄灯了也能玩psp玩到两三点钟；再比如他肩膀特别容易受风所以从来都拿脚对着窗户——所以现在正好和拿脚对着门的姚宇头对着头，只要他想，随时伸出手穿过栏杆就能摸到姚宇的脑袋。 　　于是好几天早晨姚宇都是被付晓涛给骚扰醒的，还没睁眼睛就觉得有人在摸自己脸，而且是一顿瞎摸，姚宇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咬下去，付晓涛赶忙收回胳膊，却打在了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响，差点吵醒打呼噜的宋东升和一贯浅眠的姚铭。 　　“你这手就欠剁，改天把我惹毛了就直接给你砍了。”某一天下午姚宇坐在床头上指责付晓涛道。 　　付晓涛隔着床头，伸出罪恶的双手使劲捏着姚宇的脸，“反正我占到便宜了我不亏。”说完还猥琐一笑，完全没有往常的男神风采。 　　姚铭和宋东升去上选修都不在宿舍，正是做点坏事儿的好时机，姚宇眼珠一转，突然握住付晓涛某个不能描写的部位，嘿嘿嘿地笑道：“你这便宜占得没意思，看我的。” 　　付晓涛并不落后，也学着姚宇的动作，“你能占我也能占啊。” 　　于是两个人互相占着便宜，又享受着对方占自己的便宜，不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爽得不行，最后爽完了头对头又躺回床上喘着气感叹：“妈的，住一个宿舍真有害身心健康，搞不好哪天就J尽人亡了……” 　　第二十九章 　　四月初合唱团去参加了全国大学生合唱比赛的市赛，顺利通过预赛，同月11号进行省复赛。 　　复赛那天是个大晴天，从四月份开始大一大二的早操又重新开始，上完早操姚宇去食堂买了两张蛋饼，付晓涛回寝室去取东西，七点半在B栋楼下集合，和合唱团员一起乘大巴去比赛。 　　指导老师在车门口统计人数，不耐烦地让堵在门口的学生赶快上车，又催着后面的迅速去排成一列。团长则站在一旁把围巾又往上拽了两下，冷得直跺脚。 　　“冬烨你冷吗？”老师问。 　　“有点，从昨天开始有点发烧。” 　　“那你赶紧上车吧，怎么一到比赛你就有病有灾的。” 　　“对不起……” 　　“得了得了，赶紧上车上去歇着，你吃药了吗？” 　　团长点点头：“吃过了，也带着呢。” 　　老师摆手让他上车，之后接着去统计人数了。 　　团长上了车立刻摸到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准备再补一觉，付晓涛本来想跟他说点事儿，站起来一回头看见团长脸色非常差，又坐回去了。 　　“冬烨好像又感冒了。”付晓涛说。 　　“又？他不是好好保养来着怎么又感冒了。” 　　“谁知道……反正他一年得感冒个七八次，本来身体就不好，压力一大免疫力下降吧。” 　　“没事儿，你们这次肯定没事儿的，信我。”姚宇说着，把蛋饼拿出来一个递给付晓涛，“应该还是热的吧，赶紧吃。” 　　车上不少学生都在抓紧时间吃早饭，一时间车里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不知道是谁还买了盒泡面上车，最后被司机揪着脖领子给赶下了车。 　　到了目的地大家纷纷裹紧外套下车，付晓涛转过身把熟睡的团长给推起来，确定了好歹他还能撑到比完赛，才跟姚宇一前一后夹着他一起下了车。 　　“你这几天不是连宿舍都没怎么出，怎么能突然发烧的啊。”付晓涛在后面说。 　　“前天在阳台打了一会儿电话冻着了。” 　　“打了多久？” 　　“一个小时吧……” 　　“跟谁？” 　　团长装作身体极其虚弱的样子，又往衣领里缩了缩脖子，没有回答。 　　姚宇则尖锐地问：“夏天吧。” 　　团长吹着口哨继续装傻。 　　“团长！您可是我们合唱团的希望，我们合唱团的明天，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下嫁外校呢！？” 　　“姚宇说得对，要嫁也得内销，不能转出口！” 　　“我他妈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突然演起来了！”一听付晓涛提高了嗓门，团长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就是聊聊闲话扯扯淡，满意了吗？” 　　付晓涛被捂着嘴巴，眨了两下眼睛表示知道了，团长这才松开手。 　　下了车，姚宇和另一个来帮忙的同学去跟组委会开会，付晓涛和团长则去跟大部队在一起听老师安排。 　　四年级前辈已经正式退团，所以这次比赛是付晓涛第一次作为领唱参加大型比赛，难免紧张，于是老师和大家说完注意事项之后又把他和大三的领唱叫到身边分别多说了几句。 　　当姚宇回来和大部队汇合的时候，就看见付晓涛一个人站在外边，双手插兜，嘴里神叨叨地念着什么。 　　“你干嘛呢？”姚宇走过去问。 　　“啊？”付晓涛好像是从发呆中回过神一样猛的一抬头，看见姚宇在身边，顿时长出一口气：“在念‘我叫不紧张’。” 　　“你本来就不叫不紧张嘛。”姚宇笑着吐槽，站得离付晓涛更近了一点，隔着袖子捏住了付晓涛的手，“听我的，你们这次肯定能进全国比赛。我这么不积极向上的人都觉得你们没问题，那就肯定没事儿。” 　　付晓涛反过手来也捏了捏姚宇的手指：“恩，好。” 　　S大第二个出场，姚宇和另一名同学在后台帮大家看着行李看不成演出，临出发前付晓涛就一边系领带一边跟姚宇咬耳朵，直到团长过来拽他他才肯走。 　　一瞬间姚宇突然觉得时光突然和从前重合，那时候付晓涛偶尔来他家住，但是第二天因为单位远所以得早起去上班，每次付晓涛临出门之前就是这样，吃饭也磨叽，穿衣服也磨叽，系个鞋带也能蹲下五分钟不起来，拆了系系了拆，总之就是不想出姚宇家门。 　　姚宇妈妈曾经说过，你们要是真的想住一起，她和老爸也不会反对，反正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而且儿子不论从经济还是精神方面都已经是个独立的大人了，家长有些事情想管也管不起，最后便随他们去。但是姚宇和付晓涛一是单位本身离得远，另一点是他们俩想攒点钱，一起攒个房子首付出来，写两个人名字，权当结婚了，所以磨蹭这么多年也一直没住在一起。 　　等姚宇收回思绪之后合唱团的人已经走掉了，另一个同学坐在满地的行李中间玩游戏机，他把刚刚没吃下去的半个蛋饼又掏出来吃了个干净。 　　后台里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前面的鼓掌声和朦胧的歌声，每个学校有两首曲子，一首是大会规定曲目，一首是自选曲目。姚宇听见第一所学校两首曲子唱完，场下想起了热烈的掌声，过了好长时间，终于再次想起了歌声。 　　“好像我们学校开始唱了。”姚宇跟另一个同学说。 　　“这么快？”那同学从游戏机上抬起眼睛，“我还以为得有一会儿。” 　　“好想去听一下啊……” 　　“那你去呗，我在这儿玩游戏看着行李，你现在去还能赶上下一首自选。”说完又低头玩游戏去了。 　　“真的啊？那我去了啊。” 　　同学没再搭理姚宇，自顾自玩得正开心，就连姚宇什么时候跑出去的都不知道。 　　姚宇跑过走廊跑下楼梯，打开剧场侧门闪身而入，正好看见第二首曲子开了个头，虽然隔着整个剧场，姚宇一眼就看见付晓涛站在第二排最中间，正认真看着指挥。 　　这首歌其实上学期稍微有排练过一点，姚宇去听过一次，当时还有些混乱，声部配合参差不齐。这学期又排练了一个半月，几乎每天晚上都看付晓涛吃完饭就去小礼堂练习。 　　姚宇之前是真的没想到这歌会变得如此气势磅礴，团员们随着节奏慢慢左右摇晃身子，突然从大家的和声中付晓涛的独唱声音顺着旋律盘旋而起，接着又融合回人群之中，然后女声领唱的声音婉转而来，最后也回到大家的合唱中—— 　　魔咒缓缓褪尽，你笑得厉害 　　天曾缺掉的角，无非此等神采 　　我将残翼放下，从河中走来 　　你正颔首告知，这里有爱 　　姚宇在宿舍听过付晓涛练习这几句，当时付晓涛边唱边迈着模特步走向姚宇，姚宇正在看高数，一扭头看见付晓涛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扶在床架上，用自以为非常深情的表情看着自己。 　　“哇，学长好帅哦。”姚宇干巴巴地说。 　　“学弟的感情不够真挚，重来。” 　　姚宇只能更加干巴地说：“好帅好帅。” 　　“没感觉到我的爱？” 　　“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那之后呢……？” 　　姚宇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书也直接合上，朝付晓涛一扑，把他压在架子上，大喊：“来吧，赶你感受一下这里有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经病！” 　　“你以为你好到哪儿去。” 　　“那我就像歌词里写的等着公主吻青蛙咯。” 　　姚宇猛踹了付晓涛一脚：“妈的你还好意思自称青蛙，赶紧赶紧，快自己送上来好好占占我便宜。”就这样闹了一下午。 　　姚宇随便拉了个椅子坐下，把上半身靠在前面的椅子上，静静听着曲子，最后的高|潮团员们拍起手打着节拍，观众也一起拍手，气氛十分热烈，简直不像是合唱比赛，更像演唱会，每一名团员都情绪高涨，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团员们左右击掌示意，指挥收式一挥手，转身，大家一起鞠躬谢幕，全场鼓掌，退场。 　　姚宇哼着歌儿，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后台。付晓涛和团长坐在书包上，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付晓涛的手机，然后同时发出卧槽——的声音。 　　姚宇走过去：“你们干嘛呢？” 　　付晓涛抬头：“你今天过生日？” 　　“是啊。” 　　“你倒是早点说啊……” 　　团长附和道：“你要生日就不让你跟着来了，我真不知道！不是故意的！” 　　“来也没啥反正就是个过生日，我也不收生日礼物不逛街的。” 　　“不行不行不行，生日必须得过。”付晓涛显然是没想到这突然的袭击，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有什么想要的吗？” 　　“恩——”姚宇歪头想了想，“你记不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一个条件？” 　　“当然记得。” 　　“晚上告诉你条件。” 　　付晓涛笑着点点头，然后一旁团长眼巴巴地看着姚宇：“真对不起，你过生日还折腾你。要不我也送你点啥？” 　　姚宇蹲下，贱兮兮地说：“那赶紧告诉我，你到底和夏天同学有什么女干情，就原谅你。” 　　“……” 　　第三十章（完结） 　　有些时候，姚宇是感谢自己的未卜先知的。 　　他看着冬烨抓着扶手的手上在宣布结果的瞬间爆起了青筋，仿佛再抓一下扶手就要粉身碎骨。付晓涛坐在老师身边，一瞬间立刻回头捕捉到最后一排姚宇的目光，两人眼神在空中相遇，之后姚宇就像是在看慢动作似的，看着付晓涛从椅子上站起来，举起双手，然后被身边的同学紧紧抱住，前后摇晃个不停。 　　指导老师罕见地大笑出来，拍着团长的肩膀，冬烨激动得差点留下眼泪，强忍着泪水被老师踢上台去领奖。 　　付晓涛穿过人群来找姚宇，一路上被无数人拦住，最后终于走过来，跟姚宇站在一起。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神仙，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是我知道，而是结果必定是这样的。” 　　“姚大仙儿，那晚上我们去哪儿潇洒啊？” 　　姚宇问：“你们不出去聚会搞庆功吗，尤其你好歹算是个主角，庆功宴怎么能少了你。” 　　“我可以吃一会儿就以女朋友过生日为由提前撤离啊。” 　　“那我怎么办？跟你一起因为女朋友过生日走吗。” 　　“我开玩笑的。”付晓涛认真解释。 　　“我知道。”姚宇回答。 　　庆功宴最先退场的是指导老师，他刚坐了十分钟就说家里有事儿先走了，他一走学生们反而更放得开，嬉笑打闹互相窜桌，热闹得很。 　　付晓涛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了两口菜突然真的觉得身体不舒服，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就跟姚宇一起走了，剩身后一堆略带遗憾然而很快又投入新一轮狂欢的合唱团团员。 　　走出饭店付晓涛还是有点病怏怏的样子，姚宇本来想找辆出租车赶紧回宿舍的，没想到付晓涛硬是拖着他，趁着天黑偷偷握着姚宇的手一起压马路。 　　“你不是难受吗。” 　　“吹吹冷风还能好一点，我怕乘出租会吐车上。” 　　“是不是刚吃什么东西噎着了啊。” 　　“那家饭菜太油了，而且他们居然一道素菜不点，我光喝茶解油也不管用，就是一个劲儿的恶心。”付晓涛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你白天说要提的要求是什么？” 　　“你都这样了改天再说吧。” 　　“没事儿，一会儿缓过来就好了，你过生日你是大佬。” 　　姚宇说：“那你一会儿好了，要不要跟我回家？” 　　“回谁家？你家？” 　　“恩。”姚宇笑得一脸狡黠，“我爸妈都出差了，回家我给你煮粥喝。” 　　“你今天不是过生日，不跟他们一起过吗。” 　　“本来晚上是要回家跟他们一起过生日的的，但是单位有令嘛，反正后天就回来了又不是见不到。” 　　付晓涛看着姚宇，说：“那就去你家好了。” 　　两个人打了车回姚宇家，爸妈周四就出门了，而且四月初便停止供暖，家里冷的不行，姚宇赶忙去开了空调，又给付晓涛烧了热水，叮嘱他一会儿记得喝水。 　　等空调温度渐渐升上来付晓涛才终于把外套脱掉，搬了张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看姚宇煮粥。 　　“家里还有点皮蛋和青菜，煮个皮蛋瘦肉粥，话说你吃不吃皮蛋？” 　　“吃。” 　　“那就这个了，吃菜吗，吃的话我现炒。” 　　“不用了，喝粥挺好。”付晓涛胳膊搭在椅背上，把下巴枕在胳膊上，“你们家围裙好可爱……你不穿穿看？” 　　姚宇回头看着墙上挂着的围裙，他记得这个是老妈逛超市时抽奖抽到的，嫩黄色的地儿上面全是小鸡仔儿的图案，在胸口还有超市的巨大LOGO。 　　“不穿。” 　　“可惜可惜。” 　　姚宇心说从前还玩过果体围裙play呢，多亏当时穿的不是这条围裙——虽然那条也没好到哪儿去就是了。 　　姚宇煮了一小锅粥正好够两个人分，他翻了一遍冰箱又从里边拿出个咸菜，两个人面对面坐餐桌旁吃了顿真正的晚饭。吃完付晓涛坚持要洗碗，姚宇就去看电视，付晓涛边洗边和姚宇说话。有那么一瞬间，姚宇甚至觉得这场景就跟从前一样，不过很快摇摇头，又回到了现实。 　　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姚宇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付晓涛说，他觉得即使真的说了，付晓涛也不会把他当神经病，可能觉得这事情太玄幻，但是最终还是会接受。不过最后姚宇决定什么都不说，就当从前都是他做的一场美梦，而梦醒了的人们总还是要继续生活的。 　　“在听吗——” 　　“啊？你说啥？” 　　“我说，你的要求到底是什么啊。” 　　“再过一会儿跟你说，你洗完没洗完碗啊，不用洗五遍的我跟你开玩笑的，两遍就行了！” 　　付晓涛关上水龙头：“你倒是早说，我都洗第四遍了。” 　　“啊？你可真实惠……” 　　吃完饭洗完碗两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没什么好节目姚宇就去翻家里有没有电影，最后只翻到了童年回忆的哈利波特系列，当时还只出到火焰杯，看着主角还没有太青春期的脸，姚宇不得不感叹时间有时候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 　　“看么？”姚宇回头问。 　　“这个你买DVD啦？” 　　“从第一部我都有，这叫紧跟时代潮流。” 　　于是姚宇从第一部开始放，放完回去继续窝进沙发里，他躺在扶手上，付晓涛坐在另一边，然后姚宇就把腿往付晓涛大腿上一撘，两个人边看电影边吐槽，偶尔还跟着电影情节喊叫一番。 　　两个人一直把第四部看完，姚宇抬头看一眼钟感觉也差不多到时候了，便拍拍衣服上褶子站起来，“睡觉吧。” 　　“啊？” 　　“你不想睡觉？” 　　“不是……你到底要提什么要求，我现在特别好奇。” 　　“想知道？” 　　“想。” 　　姚宇掀了一下头发帘，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诱拐正直好苗子的猥琐大龄男青年，本来付晓涛还算是个纯情少男，被他这个老手给折腾的都快超级进化了。 　　……没办法，不好好开发付晓涛自己肯定过得不爽；自己过得不爽，将来完全进化的付晓涛就也不爽，所以这是个双赢项目，最多一开始被当成变态怪蜀黍而已，姚宇这样安慰自己。 　　“你过来。” 　　付晓涛乖乖跟着姚宇走，走到浴室门口，姚宇一把把付晓涛给推进去，关上门然后在外面指挥道：“洗干净再出来，浴巾蓝色的是我的随便用。” 　　付晓涛在里面拍门：“喂！你又要玩什么啊？” 　　“什么都不玩，你赶紧洗，洗完我还洗呢。” 　　“我就说你之前绝对处过对象吧，怎么玩法这么多！” 　　姚宇打开浴室门，怒道：“就你一个，要洗赶紧洗，洗完我要是睡着了你就不用给我过生日了。” 　　“……” 　　“怎么。” 　　“不是，欲求不满的时候，人的性格果然是会变啊。” 　　“……” 　　姚宇也洗完澡之后回自己的房间，看到付晓涛正裹着浴巾躺床上看小说，见姚宇进来了于是他放下小说换了个姿势抱着枕头看着姚宇，“恩……到底什么要求，现在能说了吗。” 　　“你等等。” 　　“我等好久了啊。” 　　“再等我五分钟，马上回来。”姚宇把头发擦干，转身出了卧室，五分钟后再回来，居然换了身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出门。 　　付晓涛：“……？你干嘛去。” 　　姚宇咳嗽一声，虽然他很想控制，然而生理反应果然是没法用精神力来操控的，立刻从头红到脖子根：“咳咳……” 　　付晓涛一脸懵懂，明显是不知道姚宇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是想是不是自己也应该先去把衣服穿上。 　　“这个……”姚宇进屋把门关好，又挠了挠头：“你能，……” 　　“……能？” 　　“你能演示一下，具体点的，‘扒衣服’这个动作吗。” 　　“啊……？” 　　姚宇用手捂住红彤彤的脸：“是这样的啊，我当时听你说要去扒A大指挥的衣服，就觉得这个动作听上去太妙了，然后就想试试看啊，不要觉得我是变态……难道你不觉得扒衣服特别有成就感特别XXOO特别棒吗！” 　　其实曾经也不是没被付晓涛扒过，而且姚宇被扒光了付晓涛一件没脱，当时姚宇一直企图让付晓涛也脱，不过付晓涛就是有意气他，做到后来给姚宇真的气得直哭。所以这次姚宇就先让付晓涛去洗澡，免得本来要享受的，最后落个心理创伤。 　　“……你说句话啊，别搞得我真像个变态一样。”姚宇仍旧是捂脸状，“算了我还是自己脱……” 　　“你等等。”付晓涛见姚宇真要脱衣服，赶忙说，“你别动。” 　　“恩？” 　　付晓涛走下来，一步一步接近姚宇，看着姚宇的眼睛，两人对视沉默好一会儿，终于付晓涛开口：“你自己送上来的。” 　　“呃……？” 　　付晓涛突然咧嘴笑了，笑得无比帅气，然后帅气中还透着一丝淫|荡，看的姚宇深吸一口气心说糟糕，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于是就立刻反悔转身要溜，结果被付晓涛提前一步落了门锁，揪着衣服领子就给扔到了床上，给姚宇扔得一愣，心中连连感叹多亏床垫够软…… 　　然而还没等姚宇爬起来付晓涛已经跟上来了，大长腿往姚宇肚子上一顶，上半身覆过来，笑呵呵地说：“你自己送上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让你浪这么久，我也得吃够本是不是。” 　　“啊啊啊啊你你你你你你你，这个这个这个……”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大人，轻点，我怕疼。” 　　“准奏。” 　　最后姚宇实在是想不起来他们到底做了几次，以及自己又被用什么奇妙的姿势给做了，到了后来姚宇连气儿都喘不匀，边颤边跟付晓涛反复说不是让你轻点让你轻点你脑子长diao上了啊，付晓涛就开开心心地回答说反正不是不疼嘛，爽吗，来讲讲，给姚宇气得又直冒烟儿。 　　零点的时候，付晓涛抱着姚宇，终于让姚宇好歹喘了口气，咬着姚宇耳朵，轻轻说：“虽然有点晚，但是生日快乐。” 　　“那你倒是赶紧完事儿啊……”姚宇虚弱地说。 　　“没关系，你要是想我可以陪你做到明年生日。” 　　“你他妈的……到底是看了多少小黄片和小黄书，到底怎么学的。” 　　“都是你教育得好，”付晓涛轻轻笑，“嘿嘿。” 　　“嘿嘿你大爷……” 　　所以姚宇的生日是在睡梦中开始，又在XXOO中结束，虽然都在床上，说实话也都很舒服，但是性质还是有千差万别的。 　　后来付晓涛放了水背着姚宇去洗澡，姚宇从小就喜欢泡澡，所以搬家装修的时候特地让老爸订了个大浴缸，容下两个人一点问题没有，付晓涛让姚宇靠自己身上，两个人大凌晨的泡澡泡得浑身舒爽。 　　“我说。”姚宇其实还有点气，但是又想想事儿最开始是自己挑的，也没什么资格气，于是就随风去了，反正爽倒是也的确有爽到。 　　“恩？” 　　“你不是很讨厌别人喜欢你。” 　　“对啊。” 　　“你居然会喜欢我。” 　　付晓涛在水下抓住姚宇的手，握住说：“其实我感觉到不讨厌你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知道最后会喜欢你了。” 　　“少年，偶尔也反抗反抗命运啊。” 　　“为什么？” 　　“因为……主角通常都是这样想的。” 　　付晓涛笑道：“我才不做主角。” 　　“那你做什么。” 　　付晓涛想了想：“男神？这个词不错，之前听你说过。” 　　“打住，你可别做大众男神，做我一个人的就行了，多了我看着烦。” 　　“恩，好好好。” 　　姚宇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把脖子也埋进热水里，看着墙上的水蒸气一层一层地扑在墙上又化成水滴滴下。 　　十年的时光就像一瞬间，而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世界这么大，可能每一秒都意味着分离。 　　姚宇紧紧握住了付晓涛的手。 　　不过有人即使分开了，最后也还是会回来。 　　毕竟也有主角是不会去反抗命运的，他只是等着一个机会，去做那个唯一一个人的男神而已。 　　就像付晓涛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本来想拖几天的，但是想了想不如一鼓作气…… 这文第一章还是去年写的呢，然后去做人生大事隔了一年才回来继续填坑 总之又是个乱来的故事，如果有人看到最后真的是非常感谢，最后一章本来想好好写个H的，但是反正JJ不能发，就偷工减料并没有写，残念ww 然后啊，我是真的很喜欢冬烨（就是团长）这个名字，但是完全不想写他和夏天的故事，而且我总觉得他俩其实最后是BE的，就是那种夏天追求追求，冬烨也犹豫过烦恼过，但是最后还是没能接受然后BE的感觉←原因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我脑洞一直挺多，现在手里有四个大纲，反正最近闲，慢慢写写看吧 啊今天其实还有飲み会发完最后一章赶紧去睡觉了 再次鞠躬，有缘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